牢中的人没再说话,温疏水大步离开,外头正是午后,日光明媚灿烂。
他让下人将马牵出来,往公主府去。
苏蕉儿午睡方醒,一双眼里还弥漫着水雾,看着睡眼惺忪,格外软糯。
听了温疏水的话,她惊讶地睁大了眼,似乎清醒过来:“她叫素棠呀?温将军,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面不改色地道:“王袖心家里其他人说的,说是对这个小丫鬟有印象。”
苏蕉儿不疑有他,将醒神的果茶放下,赶紧提着裙摆往外走,急急地张望:“那你把她带来了吗?”
“……她已经不是王家的丫鬟,前些日子回家去了。”
苏蕉儿顿时面露失望,又不死心地问:“那她家在哪里呢?”
温疏水轻声道:“一个很远的地方。”
苏蕉儿面色怔然,似乎对这个很远没有什么概念,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陈国舅的明因寺:“比舅舅那里还要远吗?”
“小千岁,比那远得多。”
温疏水叹了口气。
苏蕉儿只好放弃去寻她的念头,在桌案后呆呆地坐下,望着什么也没有的空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温疏水坐了一会儿,目光落向屋子角落里一座六层的樱桃木柜子,那里面放着小千岁杂七杂八的珍爱物件。
从禄安帝赏赐的价值连城的玉像,到太子小时候给她捏的陶人。
最高一层放的是陈国舅送的十只长命锁,她个子不够,上回写信要取一只出来,还是喊了温疏水拿。
他眼底缓缓露出些难以揣测的深意,起身走过去。
十只银制长命锁,一只不少,大小样式都差不多,只有上头的花纹不大相同。
入手清凉,上头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苏蕉儿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似乎正握着笔画画。
这傻姑娘果真一点戒备心也没有,又或者说,是单单对他极度信任。
温疏水扬了下眉,更愿意接受后一种说法。
有一只长命锁果然要重一些,手指沿着边缘划过,找到空隙稍一用力——
轻轻啪嗒一声,长命锁应声分成两半,里头正静静卧着一只小小的红色兵符,上面的金纹斑驳,瞧着有些年头了。
温疏水哂笑一声,想到陈国舅故意当着他的面说长命锁的事,是为了考验他?
毕竟陈国舅手里那支销声匿迹的血骑,恐怕没有人能不生出觊觎之心。
他重新合上长命锁,活扣设置巧妙,单从外面来看,还真看不出里面藏了东西。
估计也没有人会想到,陈国舅早就将兵符留在了小千岁身边。
温疏水走出来,却看见坐在案前的小姑娘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手里握着的毛笔未干,戳在袖口上,晕染开一块墨迹。
他好笑地将笔抽出来,搁到一边的笔架上,手臂绕过少女的腰肢,轻松打横抱起。
苏蕉儿歪在他怀里,睡容宁静,呼吸清浅。
温疏水余光瞧见方才被她压在身下的画纸,往床榻走的步子一顿。
又是那张画着许多拙稚小人的大作,画的都是小千岁珍视的家人朋友。
只是这回,代表熙儿的小人身边多出一个来。
那是个梳着双平髻,眼珠子黑黝黝,笑容灿烂的小姑娘。
虽然他没见过,但温疏水想,这应该就是素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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