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头水怎么了?”
如瑾问她最新章节。
寒芳道:“奴婢不懂那个,只是日前听那位妈妈与人闲聊,人家问她,怎么往水里加白矾呢?她说,姑娘用的水香气太淡,加了这个会让香气更持久一些。”
加东西……
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心口,如瑾只觉指尖越来越冷。
寒芳口中似乎毫无关联的几件事,也许旁人听来不觉什么,可她经历过宫中种种,岂有听不明白的。
牛角梳,养发水,想害人原不用只在一处使力的,分散开来,更不易被人察觉,往往更有奇效。
虽尚未明白这两样合起来会有什么后果,但不用深想也能知道必定歹毒,这可都是她每日所用且会触碰皮肤的东西!
“养护梳子是什么时候的事?”
寒芳抬眼飞速打量了一下如瑾神色,有些怯意,却很快回答:“时候不长,大约是青苹姐姐给孙妈妈帮忙的那阵子。”
如瑾扶着妆台缓缓坐下去。
未曾蒙上的铜镜映了窗外日光,反照墙上变成了雪魄般的冷,如瑾后背渗出一层层的汗来。
果然红橘之死,预兆着日后对方行事会越发阴毒。
原以为只有宫廷中才会阴私不断,暗箭难防,却不料小小的侯府里也会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事。
是了,是她糊涂,误会了她们手段粗浅。
却忘记了,前世只需四方亭一事她就着了道,所以才没有后来的环环相扣步步相逼,因为那时的她还用不着人家太费心思。
如今这样,却是人家看重她了。
真是荣幸之至。
想通关节,转目却狠狠盯了寒芳一眼,“既是许多日的事,为何现在才报?因我接了你的荷包,就觉我易于哄骗讨好,无需你花什么本钱就能得我欢心?”
这话说得又直接又严苛,寒芳伏在地上连连磕头:“姑娘恕罪,是奴婢初时未曾往这上头想,如今略有些察觉就马上说给姑娘听了,一时也没敢耽搁!”
如瑾冷笑,眉间冷色如冬日霜华:“你能察觉这些,也是不同寻常的伶俐人了,只不知你分来我院子时,可曾有谁交待给你什么话,而你又领会到了什么?”
寒芳一凛,瑟瑟垂了眼,连忙俯首:“奴婢不敢隐瞒姑娘,奴婢过来时一为给姑娘伺疾,一为填补梨雪居的空额,二太太亲口嘱咐奴婢们要尽心伺候罢了,并无别话。”
“或者确是没有,或者你不敢说,这都都没什么。”
如瑾神色淡淡,扬起春山浅黛,“原是你这些日子也没做过出格的事,否则我不会留你到今日。”
说着扳了指头细数,“十一个荷包,七双鞋垫,两件贴身的小衣,这是你们日常人情往来,你愿意与人相交维护关系,我以前不干涉,以后也不会管。
不过……”
话锋一转,声音带了些许严厉,淡淡看住她,“你今天既然跟我说了这些话,可想明白了自己以后处境如何?”
如瑾说一句,寒芳额头就有一滴冷汗,瞬间打湿了额下石砖。
荷包,鞋垫,小衣……数目一丝不错,正是她进院来送给院中诸人的小物。
一想到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如瑾看顾之下,她就觉得后怕不已。
好在……自己并没有错了主意,做出什么背主的事来。
而如瑾这样精细,也不枉她今日冒死赌对了一回。
寒芳咬了牙,立即郑重作答:“奴婢生死系于姑娘,日后必定忠心勤谨,不负主子。”
“若我负了你呢?”
如瑾追问。
寒芳毫不犹豫:“奴婢无悔,只求姑娘怜悯谷妈妈。”
“针线房母亲接管不久,谷妈妈要被遣退却应是早有风声,为何你往日不去求二太太?”
寒芳直言不讳:“求谁恩典,为谁办事,奴婢不愿违背良心。
而且谷妈妈若知道了,也定是宁愿出府孤苦,也不会享受奴婢舍了良心给她求来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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