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攻送她下车,一路上他的脸都阴沉着,她知他心中对自己食言的不快,却不明白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白素跳下车,从他手里接过行囊和伞,不敢回头看他:“我得走了。”
“素素!”
他叫住她。
白素回过头。
“倘若你办完所有的事情,便来洛阳找我罢,我会一直等你。”
他这回竟没有再问什么,也许是知道无论问什么,白素都不会说的了。
白素点点头,小雨落在她身上,打湿了她的脸庞,她和他互相凝望着,都忘记了撑伞。
她不愿意告诉他,这一去,也许她再也回不来了!
如果有生之年能够回到他身边,她一定会去,但此时此刻,却无法给出任何承诺。
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白素猛然回头,决绝道:“我走了。”
斜风细雨的郊外驿道上,她一路飞奔,不敢再看身后的人,路上百般心痛难忍,她一路跑出半里路,来到约定的换马客栈,跌倒在湿泞的路旁,沾湿了一脚鞋袜。
这里是个出城的落脚点,不少来往客商在此住店打尖。
约好的地点,萧让一身黑衣从人丛中走出,头戴避人耳目的斗笠,装扮得似个路人。
白素扶着马厩的阑干,因方才气血攻心,旧伤狂催,吐血不止。
萧让在旁抱臂冷冷看着,嘲笑道:“枉你自诩一时豪杰,竟然为了这么一个人如此狼狈,传出去岂非让天下英雄耻笑。
我看你心中存有不少杂念,想要修炼成绝世的武功,还早得很呢。”
若是过去,她必然言语还击萧让,但此时此刻,却无心和他争辩。
白素眼泪狂流,手张开了又攥紧,几度来回,终于在他身后慢慢松弛。
萧让转过身:“怎么了,要回门派见你最敬爱最崇高的师父了,你不高兴么。
照你的性子,应该欣喜若狂才是,怎么如今看起来,江遇白还不如那样的一个外人。”
面对他冷嘲热讽,白素终于忍不住道:“我不似这般冷血无情,杀戮同盟欺师灭祖之辈。”
“是啊,我自然连师父都敢杀,怎么会和你一样妇人之仁。
但是你跟我这样欺师灭祖之辈同路,难道不正说明你心中对他的怀疑么?如果你不相信我,怎么会同我一起走。”
“萧让,你休要得意,我和你走,是因为我要回去求证,揭穿你的谎话罢了。
若你胆敢对我说一句谎话,我必取你的人头祭门派。
我今日不想杀人,也不想脏手,你最好闭上那张嘴,否则我很难保证,不立刻杀了你。”
“哼,好好好,我不说话,还要多谢白长老饶我不死。”
萧让阴阳怪气道。
他越是这么一副自信至极的口吻,就让她越发痛恨,她非常希望,萧让说的全部都是谎话,而师父绝非像他所说的那样,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要去求一个真相,为了从小到大毕生的信仰,否则这一辈子都无法心安。
白素默默回头望了最后一眼,芳草离离的郊野田原上,许昌城的那一片天已经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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