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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州籍贯。”
阮荻笑道,“陈留阮氏有一支分支,长居司州京城南坊。
但司州地方不小,各地阮姓不少。”
转过来继续问阮朝汐,“不知尊君[1]姓名——”
阮朝汐回忆着,“阿父早已不在了,只从阿娘口中听说是个单字。
似乎是‘直’,或者是‘纸’?分不清了。”
“说起来,”
阮荻陷入了思索,“司州分支第七房,似乎是有一位名叫阮芷的族兄。
但司州分支前些年京城动乱时遭难,四处流落,许多失了踪迹。
不知那位族兄年纪多少,如今下落何处……”
杨先生和周屯长的警告如雷贯耳,阮朝汐心头升起强烈不安,出声分辨,“只是名字相似。
冒姓是大罪,小的不敢攀附高姓。”
毕竟是无凭无证,只靠几句言语闲谈,一副出挑相貌,籍籍无名的乡野小童,绝无可能和世家大族联宗。
阮荻揣测了一阵,最后自己倒嗟叹神伤起来。
“司州,司州。
多事之州。”
阮荻喝了整壶美酒,随手拿起长箸,又敲起了琉璃盏,曼声长吟,“山中兰芷,何弃路旁?珠玉蒙尘兮,令我心摧伤!”
阮朝汐微微瞪大了眼,她头一回见高门郎君喝醉后撒酒疯,居然是这种文绉绉念诗的撒酒疯模样。
好别致……
她一分神,斟酒的动作未停,眼看美酒满溢杯沿,即将泼溅案上,荀玄微抬手扶了下酒壶。
“莫要多心。
阮郎醉了。”
他温声对她说,“令他‘心摧伤’的另有其人,并非因你之故。”
阮朝汐猛地回过神来,目光盯着面前溢满的金杯,轻轻吸了口气。
前几日孔大医在书房看诊,曾慎重交代过,坞主病中不宜饮酒。
若实在躲不过宴饮,也不能超过两杯的量。
他自己有分寸,只浅酌两杯便停下,空杯放于案上,未再要酒。
自己却被阮大郎君分了神,随手倒满了第三杯。
此时,分心的罪证明晃晃地摆在长案中央,她瞪着那杯酒,一时没想好要怎么处置,默不作声任由人喝了,还是……
耳边传来主宾二人的雅谈应对,郎君们的注意力显然不在酒处。
她心里拿定主意,垂着眼,捋起袖管,指尖悄然挪向金杯。
冰凉的杯底,细微挪动,并未有任何人留意到此处。
她在长案下方展开衣袖,准备接酒。
酒杯已经被她无声无息挪到案边,指尖用力,眼看就要翻倒酒杯,毁尸灭迹。
漆木案突然被人不轻不重地屈指敲了一记。
她的动作倏地顿住,荀玄微已经把酒杯接过去,若无其事举到唇边,啜了一口。
阮朝汐猝不及防,再次轻轻地倒吸一口气。
阮氏家仆送上了扇贝形状的精巧玉碟,里面盛放一撮色泽晶莹的五石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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