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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卿专心开着车,目不斜视,他没有问雨轩和红玉谈了近两个多小时的话,都说了什么,这种事,本不是他一个外人该多问的。
人,总有几处不流血的伤口……
到了家,开门进屋。
雨轩径直走到落地窗、已经‘荒弃’已久的白色三角架钢琴旁。
掀开钢琴盖,轻按do的音,音色依然清亮,悦耳。
雨轩坐了下来,纤细白净的双手在钢琴的键盘上似瞬间有了生命般,活跃起来。
季子卿坐在沙发上静静聆听,他已经有多久没听到这架钢琴奏的曲子了?是了,自从母亲去世以后,这架钢琴就再未被人碰过,十几年了,音色竟然还是这么的纯正,实在令人不得不感慨良多。
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看,雨轩只是低头注视着眼前的黑白琴键。
莫扎特把《命运》之足自神秘的一点伸过来,使人看清了许多东西,却看不清更多的东西,只感到一种生命深处的震动与冲击……季子卿几乎被震得粉碎,迸裂在空气里,四处飘散……
贝多芬的感情太尖锐,他的音符会透视人。
他在《致爱丽丝》里絮叨耳语,把爱丽丝的一个轻颦、一个浅笑、一个顾盼、一个小小的温存,都表现得沁人肺腑,玲珑剔透,曼妙如一道小木桥以及正在过桥的轻柔的雾。
《悲叹小夜曲》如同某人衣袖掉出的一枚叹息,如泪如血,是关于谁的呢?漫漫细雨中的黄昏时分听来,总像有某人在窗外停留,暗自惊心。
微妙的感情信息,由街的这一头传递到那一头……
聆听着雨轩钢琴的声音,季子卿的感觉,有点像苦丁茶在舌尖的清苦;又有点像割草机刀刃之下青草汁液在鼻端的生苦;更多的时候它离眼睑近,仿似是盈睫泪意的涩苦。
花的伤痛从蕊开始,琴的伤痛从手开始,不,是从心开始……
琴声止,季子卿抬头看雨轩,她的脸上有一点点的泪意、一点点的雾湿、一点点的忧伤。
在阴暗光线及身后那簇簇亮丽鲜艳的繁花陪衬下,雨轩整个人美得近乎使时间停止。
那是令人做梦的一种神秘的美丽,是让人心尖颤栗、神魂悸动的情境,是要人屏住呼吸体悟灵山圣会上拈花一笑的妙谛,是彻悟之后的静止、大觉之后的从容。
多少蝶儿为花生,多少蝶儿为花死。
季子卿的呼吸猛的一滞,气血翻涌起来。
他从沙发上缓慢站起身,慢慢的踱步走至雨轩的面前,弯下身,抬起雨轩的下颚,低头在雨轩的chún上烙下一吻,轻轻的、浅浅的,如蜻蜓点水般,点到即止。
“很久没弹了,弹错好几个音,子卿,我弹得好听吗?”
雨轩微笑,拉着季子卿的胳膊让他坐在自己旁边,头靠在季子卿结实的肩膀上。
季子卿举起雨轩的小手端看,白净纤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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