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法子,是不再出现。
不愧是他的老师,很知道他的心意。
想来,当初跟南安王的和谈,也早在范垣的意料之中了。
不然,在南安王跟皇帝密使的两面夹击中,范垣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可是……逐渐冷静下来的朱儆,却没有了恼怒,相反,暗暗地竟松了口气。
范垣没有死。
他不用太过愧疚。
而母后也不必再去跟他赔什么礼了。
如今,就算不为别的着想,只想想他的母后……纵然是不在他跟前了,至少,要让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就如那次明澈跟他说过的。
母后虽不在身边了,但至少母后还在。
这就是最重要的。
怀中的小皇子突然向着他破涕为笑,挥舞着嫩嫩的小手。
朱儆望着小孩子的笑容,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点惋惜:自己的孩子,母后……却没有亲自抱一抱,没有三代同堂,实在是有些遗憾的。
秋去冬来,复又到春暖开花的时候。
太湖畔桃李争春,簇簇绯红,犹如红霞一片,点缀的山河格外婀娜秀丽。
湖上有打渔人家,时不时扬手撒网,又有渔歌晚唱,袅袅悠扬,别有一番韵味。
鼋头渚的广福庵中,徐徐走出一堆人,为首一个,却是位极俊美威严的青年公子,长身玉立,手持一柄泥金折扇。
此人生得凤眸龙睛,器宇非凡,只是眉宇之间仿佛含有一丝忧虑,出了庵门,便放眼四顾,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这青年不是别人,却正是皇帝朱儆。
在朱儆身后,一名老者微微躬身道:“公子,香也烧了,您的心意菩萨自然会领会。
如今时候不早,咱们还是回客栈吧,明儿一早还要动身回京呢。”
这说话的老者,头发花白,精神还算好,下颌无须,却是乔装改扮了的陈冲。
朱儆垂了眼皮:“天还没黑呢,再走一走。”
他在苏,扬,会稽,梁溪等地走了六日,捕风捉影,一无所获。
却仍恋恋不舍,一路从广福庵走到了会仙桥,站在高高地桥顶,放眼四看。
夕阳的映衬下,太湖犹如一面泛着微红光芒的镜子,晚风吹拂,掀起波光粼粼,犹如溶了的碎金点缀其间,溢彩流光,令人心醉神驰。
青年皇帝却无心赏玩这绝美风光,放眼四顾,半晌,终于黯然道:“回去吧。”
一行人下桥而行,走不多时,朱儆突然若有所思地回头。
目光所及,身后的小充山隐没在黄昏之中,显得寂寥幽静。
直到这一行人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小充山隐秀山庄的观澜堂里,范垣扶着琉璃道:“人都走了,你也歇会儿吧。”
琉璃红着双眼低下头去,鼻子发酸:“师兄,儆儿是为了找我们才来的,我、我……”
“就算是为了找你来的,这会儿你也不能再见他,这样对他来说也才是最好的。”
范垣温声回答。
琉璃知道他说的对,但方才望着朱儆四处找寻若有所待的模样,实在是情难自禁,想到母子们又是两年没见了,潸然泪下。
范垣道:“这两年里他做的很好。
借着徐廉的手,不动声色便除掉了郑国公的势力,照我看,再用不到两年,连徐廉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琉璃忙擦擦泪:“徐阁老做的不是很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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