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懵然一弹,就听陆九郎压低声道,“把院子里的弄醒,有人杀过来了。”
石头吓得神智骤清,顾不得穿衣,光着膀子拎起刀,与陆九郎冲出去将满院横七竖八的兵卒踢醒,短短数息之后,外间的脚步已如春蚕咬桑,沙沙而近。
今晚的月光极好,银亮如洗,映得庭院格外清晰。
院门的木栓在给人用刀缓缓的拔动,无数眼睛盯着它移退,直至咚的一声,坠在地上。
院门轰然踢开,闯入者以为将是一场睡梦中的屠杀,却见门内一个高大的黑影,目光灼亮,月下宛如修罗,身后一群光膀子的兵,个个煞气横溢。
刀声、啸声、痛号与嘶喊声,夜色隐去了鲜血的怖艳。
一场厮杀来得暴烈,结束得也很迅疾,来屠杀的反被屠,仅留下两名活口。
陆九郎挑灯刑问,对着阵阵惨叫,冷笑道,“孙押衙遣你们来?有人要他除掉我,命令打哪来?”
石头听得毛骨悚然,那位孙大人笑脸相迎,一点也没有官威,两个时辰前还在宴上夸赞苍狼的勇武,转身就暗下杀手,一干人险些在梦里做了断头鬼。
孙押衙在岭南的地位仅次于节度使,就算失手,一定不会罢休。
陆九郎用来平乱的兵是异地征调,目前已发还各州,手下所余不过百人,如何敌得过地头蛇?
石头越想越慌,“九郎,姓孙的好毒,还想把罪行栽给毛延的余孽,后头少不了阴招,反正已经平逆成功,我们连夜撤吧!”
陆九郎眸光一闪,冰冷又锐毒,“撤?等我们一走,他立刻大张旗鼓的闹腾,称叛党压根未平,我们的战绩是杀良顶冒而来,在折子里一通混淆黑白,功劳就全废了。”
石头脑袋懵了,又气又急,“操他个王八羔子,那怎么办?”
陆九郎站起拔刀一劈,两名俘虏脑袋落地,尸身栽倒。
石头看傻了,“你怎么全杀了?人证没了,朝廷责问起来,怎么证明是姓孙的搞鬼!”
烛影深深,照见陆九郎的身形。
他似一只霸悍的狼,露齿幽寒一笑,“石头,你傻了,余孽既然敢袭击我们,又怎会放过孙大人。”
黎明的晨星还未升起,押衙府已鲜血横淌,遍地死尸。
陆九郎回到自己的屋内,大马金刀的跨坐,面前多了一个人。
孙押衙给捆得四马攒蹄,嘴里塞了麻核,口水与血丝糊了一脖子,拼命唔唔的求饶,脑子还在盘算怎么哄骗,谁想到压根没机会,两个粗兵上来就动刑。
陆九郎很有闲情的吃东西,讲究的净了手,就着孙大人的惨哼啃净了一盘肉,意犹未尽的剔了牙,而后才甩出一根骨头,示意下属停手。
堂堂的押衙大人成了亲妈也认不出的惨样,面庞肿成猪头,十指折成奇怪的形状,肥硕的半身没有一块好肉,□□里污渍不堪。
整个人瘫软如泥,心神彻底溃了,问什么答什么。
陆九郎越问越细,直到再想不出什么,才懒懒的吩咐,“每人一刀剁得零碎些,别给事后认出来。”
孙押衙被塞住嘴拖去屋外,天光渐白,街面有了喧声,大概发现了押衙府的异常。
陆九郎歇了一阵,抬脚走出屋子。
院内的兵卒方才闹哄哄的处置完,头脸和身上还有血迹,见他出来就静了。
这些兵是陆九郎一手训出,跟随转战各地,喂以金银,制以铁律,个个忠诚不二。
陆九郎很满意这份安静,唇一勾似笑非笑,“既然要闹,索性闹大些,我们去押衙府救人。
孙大人身份尊贵,家财极多,不能有半点闪失。”
群狼哗然而应,狂烈的欢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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