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山上草木葱茏,比之山下清凉不少。
阔别数月的小院纤尘不染一如往昔,芙霞扶着扫把叉腰站在院子正中央,冲我大喊:“阿莲你不在,我干的活一下子多了好多!”
院后莲塘野荷十里,莲香如雾,七月的荷似是比往时绽放得愈发盛烈。
润秋坐靠在槐树上,轻轻向我们笑,“仙君,阿莲,你们回来啦。”
白觞和鉴月先我一步离开,竟然还没回来,不知在山下疯玩成何等体统。
不过没他们在,反而落得个清静。
虽然我在山下的时候发生了不少事,现在归来回想起,却如同前尘旧事一般遥远了。
回家的感觉,就是那种什么都没变的温暖,唯一的改变,是师父和我之间。
师父的脸上已经很少露出那种清冷矜淡的神情,看着我的时候柔柔的目光几乎要将我熔化。
我不用再怀疑自己是否与他心意相通,每次回头,都能准确无误地对上他的眼睛,就好像他的视线一直停在我的身上不曾离开。
一回来,过去种种渗入骨子的习惯也一并回来。
我把干活利索许多但依然笨手笨脚的芙霞赶走,入了厨房,想将山下尝到过的种种美食都做给师父吃。
一抬头,却见师父倚在厨房门口看着我,不禁兴奋道:“师父师父,这道菜可是我在京城最有名的锦泉楼尝到的,我学做着给你吃!”
师父还未回答,我猛然回过神来,“师父,你怎么站在那里?”
师父往素最受不了厨房的烟火之气,甚至常劝我少下厨,现在如何入了厨房?师父扫一眼我手上的菜和灶台下升起的火,目中现出难得的游疑和不自信来,“阿莲,可要我帮手?”
我看着他一身纤白的衣,大笑起来,“不用了,师父乖乖坐在桌边就好。
啊对了,不如师父先去布置碗筷吧,待会儿润秋芙霞肯定会来蹭饭。”
果不其然,那两只踩着饭店准时而来。
润秋将那些菜一道道细细尝过,微笑道:“阿莲下山一趟,厨艺倒是长进不少。”
芙霞只顾着吃,连话都插不上。
师父挟一筷菜给我,“上次就见你喜欢吃这个,今天怎么不动筷子?”
我抬头向他笑,却看见润秋满脸好笑地瞅着我们俩。
饭后,芙霞一点也没姑娘家的样子,直嚷道:“阿莲,自从你不在,我们再也没能吃上饭!
今天定要好好庆祝,仙君,把荷花酒拿出来吧!”
润秋敲一敲她的脑袋,“还没喝你就满嘴胡言乱语,走了!”
也不顾芙霞挣扎反抗,拖着她便离开了院子。
一下子安静下来,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师父,要喝酒么?”
师父点点头,我取了荷花酒来,替师父倒上。
酒杯里映出天上明月,师父不喝,却问我道:“阿莲,你是不是一直想知道沉碧的事?”
这个名字是一切心结的起源。
这些日子固然快乐,多少却是在建立在故意忽略之上。
现下乍然一闻,我心中一滞,而后深深地厌恶起自己来。
当时师父不在身边的日子,我不是已经决定,即使作为沉碧仙君的替代,也要好好地陪伴在师父身边么?但如今为何贪得无厌起来,想将那么快乐无忧的时光仅仅占为己有,不想与任何别人分享,哪怕连故人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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