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厮一身伤药膏,包扎得像只粽子似的。
他身不能动,心却不死,想想还有一只手臂是好的,便伸出那只仅有的好手去招惹她。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腾出一只手往他身上死命捶打了两下。
他的伤势雪上加霜,她终于得以抽出手。
他吃痛,却不发一声,只拿眼死死地看定她。
她被他的眼神吓得心头砰砰直跳,身子发软,气息不稳,力气就再也使不出啦。
如此僵持了许久,她连呼救都不敢,只好把身子缩成虾子一般,使劲往里侧钻,脸拼命地挨着枕头,背对着那厮,和他之间闪出老大的缝隙来。
半响,见他没什么动静,她就把头悄悄埋到枕头下去,假装自己会隐身。
过了一时,那厮的手又慢慢伸过来,因为远了些,够不着她的前胸,便在她后背腰臀上摩挲,最后终于停在腰窝处,撩起她衣衫一角,手伸进去,一下一下地捏她腰窝上的软肉。
她的脑袋藏在软枕下,身子抖啊抖的,寒毛竖啊竖的,由着他捏了一夜的腰。
天将要拂晓之际,她再也支撑不住,也闹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了,阖上双目,不消片刻,便沉沉睡去。
正在香甜好梦中,忽然间却又被他捏醒,懵懵懂懂地回头去看,听得他在脑袋上方唤道:“小月唤,扶我起来。”
她迷迷糊糊地问:“扶你起来?你要作甚?”
他极其不要脸地说道:“这个时辰,我起来能作甚?自然是去小解……昨晚饮下的酒太多,药也灌下许多……我下不来床,你扶我去。”
她抱住枕头装作没有听见,凤楼再唤,她嫌烦,闭着眼睛,嗅着枕头,口中含糊道:“去去去,姑姑要睡觉,找你爹娘去。”
咯吱咯吱磨了两声牙,沉沉睡去了。
凤楼忍着气,又唤了两声,听她始终不应,发恨道:“好好好!
看我将来伤好怎么收拾你这个、你这个……”
不愿意唤人来,只能咬着牙黑着脸,艰难地滚下床,拖着伤腿扶着墙,慢腾腾地去隔间小解去了。
又睡了一阵子,被一阵妇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惊醒,脑子里回过神的同时,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睁开眼睛,见自己脑袋不仅好好地枕在枕头上,身子竟然偎在那厮的怀中,身子与他紧偎在一处,吻合如两把叠放在一处的汤勺似的。
眼下是六月天,两个人贴在一起,都出了一身的薄汗。
更要命的是,他的手也还伸在她的小衣裳里面,搭在她的腰窝软肉上。
她低低呼叫一声,嫌弃又惊恐地把他的手拎起来往旁边一丢,才要爬起来张望外面的动静,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按住,又把锦被往上拉了拉,给她盖到脖颈。
她已养足了精神,正要往他身上捶打两下,大力抵抗一番,他已艰难地爬坐起来,从帐幔中伸头出去,唤了一声“老太太”
。
随即便有一人在床沿上坐下,从帐幔的缝隙中看坐下那人的锦衣华服,想来必是府中主母无疑。
床沿上坐下的那人淌眼抹泪道:“好孙儿,乖孙儿,听说你被打了?可打紧?大夫来瞧过了不曾?”
又道,“你放心,我今天起身后的头一件事就是叫人去骂你那混账老子去了,大夫我也叫人去请了,不一时便能到的。”
听声音,已有七老八十,却原来是那厮的祖母。
凤楼口中一面哼哼哈哈地敷衍,一面费力把她挡在身后,极力不叫老太太看见她的身影,又悄悄地把锦被往上扯了一扯,将她严严实实地盖住,仅留了两只眼睛在外。
她从小被阿娘教导要尊老爱幼,见着年纪大一的人要行礼问好。
虽然眼前这老人是恶霸的祖母,她想了想,觉得还是爬起来见个礼,向她诉说一番自己的遭遇才好,谁料才动了一动,转眼又被那厮按住。
她只好干躺着,假装自己已经隐了身,世人谁也瞧她不见。
老太太因太过于担心孙儿的伤势,便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别的人自然也一概不往心上去的,只一连迭声地拉着凤楼问东问西,问他挨了多少打。
凤楼左哄又劝,又伸出那只好手给祖母看,以此证明自己伤势并不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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