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来打去,搞得整个县城鸡犬不宁。
没死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次告到衙门,每次验伤都是往轻里验。
现而今闹出了人命,自然不能跟以前一样和稀泥,但也不能师心断事。”
潘二似懂非懂地问:“两边都不能得罪?”
韩秀峰沉吟道:“破家县令灭门令尹,县太爷倒不是怕得罪他们,就算县太爷不敢得罪他们,城里还有府台还有道台。
而是这事不光牵扯到差务,还牵扯到杂税、劝捐乃至治安。
总之,要是好办,川帮茶帮也不至于越闹越凶。”
“四哥,我就不明白了,他们为啥不能好好讨生活,非要大打出手分个高下。”
潘二想了想,又问道:“城里我不咋来,以前只晓得码头上有南帮和西帮,这次来才晓得还有川帮茶帮,这两帮到底咋回事?”
“南帮西帮那是老黄历,你应该是听老人们说的吧。”
韩秀峰笑了笑,耐心地解释道:“早前也没南帮西帮,只有七门夫头,巴县七门你总该晓得吧。”
“晓得,”
潘二扳着手指数道:“朝天门、金紫门、储奇门、太平门、东水门、千厮门和临江门,县城七门我去过三个。”
“嗯,就这七个门,最早时指派夫头统领在这七个门码头上讨生活的脚夫,让夫头将在各自码头讨生活的脚夫的名字登记造册,一是为防范啯噜,二来也便于差务。
不过他们只管码头,城里各牙行的脚夫他们是管不了的。
而城里的脚夫呢,又不光给牙行背货,据说从那会儿开始七门脚夫就跟城里的脚夫不对付,但那时巴县没现在这么繁荣,客商货物没现在这么多,脚夫也没这么多,城里还算太平。”
“后来呢?”
“后来七门夫头只晓得捞钱不咋管事,巴县越来越繁荣,来巴县的客货越来越多,脚夫也就越来越多,七门夫头就算想管也管不了。”
韩秀峰顿了顿,接着道:“城里那些会馆你没进去过,但一定从门口走过。
全是从湖广、江西、浙江、江南、广东、福建六省过来的商户出钱建的。”
“我晓得,四哥,话说城里的外省人好像比本地人多!”
“这句话说在点子上,我们巴县是水6要冲,西路通过嘉陵江连通山陕二省,南路通过长江连通湖广、江浙数省。
于是城里的客商和脚夫也大致分成了两拨,一拨是西边来的,一拨是从南边来的。”
韩秀峰干脆坐起身,接着道:“西边来的客商愿意雇佣西边来的脚夫,南边来的商人愿意雇佣南边来的脚夫。
道理很简单,就是防止脚夫偷东西。
偷自给儿老乡的东西,毕竟不太好下手,即使真偷了也容易追查。
这样一来,城里的脚夫就分成了你刚才说的西帮和南帮。”
潘二追问道:“再后来呢,咋又冒出个川帮和茶帮?”
“道理同样简单,城里做大买卖的大多是外省客商,买卖越做越大,要运的货越来越多,外省的脚夫忙不过来了,就雇本地人帮着背,本地的脚夫也就这么越来越多。
干同样的活儿,赚的钱却没人家多,换着你,你一样不服气,本地脚夫就这么渐渐地自立门户,成了现在的川帮。”
“茶帮呢?”
“茶帮就是刚才说过的早前那些给牙行背货的脚夫,也叫管行脚夫,他们大多自称湖南茶陵人,事实上还有来自茶陵附近的湖南攸县和江西永新人,他们来的最早,据说康熙朝时就来了。
韩秀峰舔舔嘴唇,继续道:“他们在城里的名号响当当,人多势众且能打。
有一些的祖辈是康熙朝时来的,已经在巴县生活了几代,但更多的是刚来的。
每年春节和农忙时返回老家,其余时间就邀集父兄子侄一起来这儿当脚夫。
也正因为他们血肉相连、休戚与共,所以比较齐心,跟川帮打起架来是一呼百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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