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把泪意逼下去,她搓着肩膀打量自己住的房子,想让自己换换心思。
然后……她就更想哭了……
这间屋子实在差事儿,玻璃缺了一大块儿不说,灯泡儿也不亮。
可能这房子盖的时候就没想住人,所以没有地上没墁砖头,她低头就看见泥土。
董月娥进门儿的时候,就看见她一个人儿孤孤零零地坐在光板儿炕上。
这孩子真白净,就算穿一身儿宽松旧袄,坐在破烂家什里,瞅着也会发光儿似的。
这闺女是官窑的白瓷,明眼人都知道她跟这屋就不是一路东西!
董月娥又看了这孩子几眼,心里转过了千百个念头,突然眼圈儿一红,她扭头就往外走。
淮北握住了妈妈的手,她小声说:“妈妈,你别为难,我不要被子,我不冷。”
这闺女说话声音小小的,就显得特别疼亲娘,跟站院里头跳脚儿骂婆婆的儿媳妇儿眼看就不是一路货。
也不知怎么的,董月娥突然就捂着嘴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
她最近总是哭,可跟老头子在一块儿哭也不敢出声儿,只好忍着。
好容易身边儿没人,董月娥突然就忍不住了,她对着这个傻闺女“嗷”
一嗓子哭了出来。
这女人哭得啊,撕心裂肺。
林淮北当时就慌了,她胡乱摩挲着母亲的后背,好多软话顺理成章地脱口而出,好像她已说过千百遍了似的:“妈妈,妈妈你别哭。
你别哭。
我听你的话。
我再不胡闹了。
我再也不瞎玩儿了。
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就这么着,这破瓦寒窑似的屋里,两个女人一个哭,一个劝,倒也生出了些许异样的温情脉脉。
董月娥哭了好一会儿,咬咬牙擦了把脸,俯身给闺女铺了个被窝,扶着她慢慢躺了进去。
外头儿媳妇儿还在骂街,当娘的想想好歹也该劝劝闺女,她抽抽鼻子说:“你嫂子浪嘴,甭管怎么说咱一家子,臭嘴不臭心,你别往心里去!”
林淮北有些讨好地抬头看着母亲,陪了个笑脸:“妈你放心,我没往心里去。
嫂子说话太快,她这个口音……我……我其实也听不太懂……”
谁知淮北此言一出,她妈突然脸子一冷:“听不懂你就别说话!
听不懂你就少出门!
你好好搁这屋里呆着吧!
不缺你吃喝谁也没对不起你!”
说完她扭头就走,还“砰”
地一声把这屋门狠狠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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