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蘅重新拾起书来,《江神子》字眼清冷,可宁蘅的心却像是烧开了的水,鼎沸奔腾。
自此以后,承这份情的人便是她了,岳峥的爱与关切,宽容与宠溺,都是她的了。
而自然,宁蘅也还记得对姐姐的承诺,替她雪耻,也替自己报仇。
宁蘅沉吟一阵,捻开了新的一页,“小满,你去请贺太医过来一趟,就说我身子不舒服。”
小满不知宁蘅有什么打算,却十分乖觉地蹲身一福,“是,娘子稍候。”
听着小满退出屋儿,宁蘅方重新将书页翻了回来,这阕词当年她翻来覆去看了那么久,在心中默念了那么久,早就背了下来。
可她偏偏放不下书,非要看着那一字一句戳到心窝子里,疼了,恨了,才舍得放下。
醉里谤花花莫恨,浑冷澹,有谁知?
贺云祺到的快,宁蘅调整好心情,朝着贺云祺温和一笑,“又要劳烦贺太医了。”
“不敢,这是臣的本份。”
贺云祺嘴里素来都是不冷不热的官话,他与宁蘅这边来往的虽多,皇帝对宁蘅的重视他也比谁看的都清楚。
可他始终是那副目无下尘的样子,既不讨好宁蘅,也不亲近岳峥,看完病开完药方子就走人,岳峥过问,他就大概说说病情,岳峥若不问,他就只将忌讳之事告诉宫女,言尽便离。
岳峥不在意贺云祺的态度,宁蘅自然也不往心里去。
可她此时有求于贺云祺,唯有将自己的身段儿放得低些,好声好气地与贺云祺打着交道,“今日早上醒的时候,有一阵心悸,还请您帮我看看,可有什么妨碍。”
一面说,宁蘅一面伸出手去,示意贺云祺上前扶脉。
之前宁蘅病的严重,那些避讳的琐碎礼数便让岳峥给免了,这会子宁蘅虽病愈,那些规矩也没有重新再用起来。
贺云祺搭指在宁蘅脉搏上停了一阵,便恭敬地收回手,解释道:“娘子身子康健,没什么要紧的,兴许是昨夜梦魇住了,又或是起身的时候动作太猛,歇一歇就好了。”
小满立在宁蘅身后,将信将疑地瞥了眼贺云祺,循着旧例上前一礼,“那大人随奴婢去给娘子开方子吧。”
“不必。”
“且慢。”
贺云祺与宁蘅同时开口,两人对视了一眼,宁蘅先是莞尔笑开,“请大人先说。”
“是药三分毒,娘子病无大碍,自己调养即可。”
贺云祺表情淡漠,他半躬着身子,连看都不看宁蘅一眼。
宁蘅颔首,接口称是,“我知道了,多谢大人……贺太医诊脉辛苦,小满,你去给贺太医倒杯茶来。”
小满知趣地福身,贺云祺也听出了宁蘅话中屏退闲人的意味。
他常在宫中行走,最怕传出些不该有的传言。
见眼下情境,贺云祺不多思虑便出言拒绝,“娘子不必麻烦了,您既然无大碍,臣就回翰林医官院当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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