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鸣抹了把脸上的水,踩着卵石,涉水慢慢往回走。
“她小时候身子不好,高僧给她配了开光的平安符,说也奇怪,那之后确实平安了不少。”
卫鸣已经走到了屋前的大石块上,摊开手来,苦笑了一下,“所以,她信这个。”
芫华想起遇到的年轻姑娘,虽生得倾城绝色,却难掩憔悴,除却思虑过多,应是体内有旧疾。
“她的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芫华问。
卫鸣低声道:“不是。
她是三岁那年得的病,是我母亲去世的时候……”
他脱了湿漉漉的外衫,拿了帕子覆上平安符吸水,动作小心而细致。
芫华等着他继续说,却没有听见下文。
良久,卫鸣收起了平安符,抬眼轻声说:“夜深了,你早点休息吧。”
芫华眨了眨眼,盯着卫鸣俊朗不凡的面容,又慢慢打量着他。
他方才跳进了齐腰的溪水里,浑身浸透了水,身上新旧交错的疤痕泛着水光,愈发衬得他龙骧虎视。
单论容貌,卫鸣并非是威武之人,也没有大多数将士的痞气,他沉默不语时更像是邻家大哥,温和而不失稳重。
芫华想起在北边时,卫鸣什么都会,教书习武,砍柴挖渠,他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任谁找他帮忙,他来者不拒,甚至会想得更周全。
村里的孩子们也喜欢缠着他,他对小姑娘尤为和蔼,说是隐约记得自己小时候就这样带着妹妹长大的。
芫华知道他失忆后,一直想找回亲人。
是故,当宁王来信邀请卫鸣去京城,她没有过分劝阻。
这两日,卫鸣曾简短和她提起过京城发生的事情,芫华听了,只是嗓音凉凉地评了一句话——
“太子和宁王都把你妹妹当饵,勾着你左奔右跑,偏你还要上钩去。”
彼时,卫鸣只是笑了笑,眼眸里是春日般的温柔,说:“……那可是我妹妹啊。”
芫华望着卫鸣大步朝屋里走去的背影,莫名觉得有点难过。
除了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师父,她常年独来独往,孑然一人形影相吊。
没人会这样牵挂她,她也不会这样担忧别人。
……可她也曾是有家人的。
只是,那人不要她了。
“喂,我饿了,你能不能给我煮碗面?”
她忽然开口。
听见身后一如既往平淡的声音,卫鸣推开门的手掌顿了下。
他刚被芫华救回来时,就在她的小医馆里打下手。
因着北狄和大魏交战,流民四逃,芫华忙得不可开交,常常累得连饭也不想吃。
为报救命之恩,卫鸣总会在深夜下厨,给她煮一碗热腾腾的面。
芫华从没谢过他,也没嫌弃过,每次都是认认真真吃完。
救命之恩大过天,卫鸣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但这次重逢,二人之间好像生出了更多隔阂,疏离不少。
卫鸣心如明镜,知道芫华是不想看他为宁王走狗,她似乎极其看不惯宁王。
“就煮……春笋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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