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桓瑾之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庾叔亭在身后众人的大笑里,苦着脸道:“我们方才拿你和谢郎作赌,玩投石之戏,不巧输了。”
“你输了,我待如何?”
桓瑾之深吸了一口气。
一旁的谢郎却打断了庾叔亭的话,他朗笑道:“你们拿我与桓七郎作赌,可曾问过我二人?”
庾叔亭满面愧色。
“轻泽,赌已立下,事已至此,我还是依了约而行罢。”
桓瑾之有点无奈,却又分外真诚,“我该如何行事?”
桓七郎如此大度,庾叔亭惭愧地低头道:“七郎需问在此路过的第一位戴着幕篱的女郎取得一支头簪。”
桓瑾之登时沉了脸色。
并非要借口推脱,而是——
“这事便忒不地道了。”
谢泓直摇头,“天下熟人不知,桓七郎实在不善与妇人往来?倒是我谢十二为人不羁,这桩赌约算在我头上,我去取一支头簪来便是。”
“这……”
庾叔亭愣住了。
要让这位谢十二去取区区一支头簪,不过是探囊取物毫无难度啊。
可是,确确实实他赌的是桓七郎,可他自己却输了。
“这?”
谢泓挑着眉重复了这个字,登时俊脸微微一敛,“你与陈歆背着我与桓七作赌,本非我们所愿,你输了,却要强逆桓瑾之的心志,怎么——”
说到此处堪堪一停,吓得庾叔亭赶紧摆手道:“都听谢郎的,都听谢郎的。”
谢泓重重地一哼,为桓瑾之两肋插刀这种事他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了,桓瑾之不近女色,但凡妇人靠近,便觉厌憎难容,这是他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
自小桓瑾之便不知被调侃了多少回,谢泓见了便仗义帮他圆场。
眼下谢十二之所以如此生气,并非几位友人不得他们点头而拿他们作注,士人之间常有雅痞玩笑,皆是情趣而已,只是这赌注对于桓瑾之而言,实有揭人疮疤之嫌。
可却在这时,谢泓方说服了庾叔亭,一道白影恍然自斜桥边拂袂而过。
风吹起那顶雪白的幕篱,宽袍长袖,飘盈得如一羽游弋于春风翠柳之间的鹤。
谢泓自然也留意到了,只觉得那身影莫名熟悉。
来不及他细究,桓瑾之已追随那个白衣女郎而去。
“这是——”
谢泓凝了凝眉心,“何等眼熟。”
庾叔亭见谢泓似乎陷入了沉默,不再追究自己,一口气终于松了出来,他追下去与陈歆一道,两人默看着桓瑾之上了桥,朱雀春深,花烟柳雾,紫衣青年追随着那道背影纤长的白衣女郎,开始匆匆,待近了距离,桓瑾之恍然出声:“女郎留步。”
巫蘅便停驻了步子。
她不作声,也不回头,只这么默默地立着,春风骀荡,柔光缱绻。
春湖里有轻舟招摇而过。
身后是一众女郎小姑的惊疑呼叫之音。
谢泓垂了目光。
何时,瑾之能接受妇人的靠近,甚至能主动上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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