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阖上眼睛。
半晌,却一双凉凉的手捏开嘴,喂下了一块甜渍渍的糖。
糖块入口即化,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甜蜜,正是她多日不吃的解药。
郎灵寂将外袍摘下来裹在她肩头,连同脑袋一同裹住,轻掸她身上的尘土。
“姮姮,你真是……不听话。”
此刻满山的卫兵也寻到了此处,王戢赶在最前面,见小妹躺在未婚夫怀里安然无恙,心头一块巨石轰然落地。
“九妹!”
“我的九妹!”
王戢喜极而泣,收队下山。
山间乌蒙蒙的云翻滚,怕是不久就会迎来一场雨。
同时,他下令拘禁周遭一切可疑的寒人,有反抗者就地正法。
据草场的马奴来报,正是心怀不轨的寒族引诱妹妹,才使她突发弱疾沦落荒野。
漫山遍野的火把将风暴来临前的阴翳映得通明,回去取解药的文砚之珊珊来迟,见郑蘅三弟已陷入官兵的重重包围圈之中,太晚了。
文砚之紧攥着婆婆的药,不敢声张,躲在了一棵粗大的树干之后。
郑蘅失踪,竟惊动了整个琅琊王氏。
郑蘅被两个贵族男人护送出来,一个雄武气赳,是她的亲哥;一个冷隽凛然,是她未婚夫。
原来,她想退婚的未婚夫是当朝帝师。
药石轰然落在地上,时至此刻文砚之再无法自欺欺人,认为郑蘅只出身于普通富贵人家。
她是地地道道的权贵,身体流着门阀的血,豪门娇爱宠溺的核心,一举一动都是琅琊王氏毁灭性力量的体现。
她根本和他是阶级上的敌人,甚至竹林的血案、陛下被幽禁、自己被流放都是她的家族一手造成的。
文砚之百味杂陈,失魂落魄,怔怔滑落坐倒在地。
……
郑蘅被送到了山脚的一间驿馆。
虽是驿馆,却有数十仆役为王氏小姐细致入微地布置,房室温暖,菜肴齐全,焕然若居于田野间的豪庐别墅。
文砚之擦擦脸上的灰,拎着药石,一路尾随着大队官兵来到驿馆。
郑蘅的病极为特殊,唯有婆婆的药可以医治。
他虽是豪门通缉的对象,冒着露面被杀头的风险,也要将药交给她。
守在她身边的都是至亲,相信也晓得解药的重要性。
然刚踏进驿馆一步,他就被官兵半拿半请地带进了庭里。
将军王戢沉着面孔上前,扬手一个耳光,劲道极大,打得人耳中嗡鸣。
“贱民!”
文砚之被扇得侧头,药石散落满地,欲献药的话也凝固在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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