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舜隐约觉得诧异,慢慢步出侧殿,殿外也没有气息温和的贺云开。
环顾四周,夜色寂静的苍茫。
直到谢韫舜散步着走出了乾龙宫,始终没有遇到常常突然出现的贺云开。
回到祥凤宫,她闲坐在窗前,细嚼慢咽的吃着桑葚,深夜了,他没有如她预料的前来。
过了两日,贺云开依然没有主动与谢韫舜相见,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可是,他明明整天都在皇宫里散漫度日。
据木桃和木梅所言,皇上清晨去议政殿,午后去御书房,傍晚便是随意四处逛逛,天黑了回乾龙宫就寝。
俨然如同皇后未入宫时那样一个人悠闲自在,沉默寡言。
谢韫舜略有懵茫,他以前常常主动的黏着她,在后宫简直能随时随地遇到他,若她在祥凤宫不出,他就会前来找她,每日总会至少见一面。
即使她远去岐蜢山和垠口,他也跟去。
然而,当她识破他的心计,准备奉还时,他竟然主动不见她了。
他就像是浪潮,起潮时的浪头扑向她有多猛烈,退潮时的浪花撤离她就有多果断,干脆利落,没有留恋的全身而退。
应该是她有足够的理由冷漠疏远他,怎么成了他若无其事的不理会她。
谢韫舜不禁发现,他有着进退自如的强大能力。
他的温厚,他的心平气和,都是他蒙蔽世人的高明手段?
午后,听闻贺云开从御书房回到了乾龙宫,谢韫舜便漫不经心的进入乾龙宫,要去探望贺元惟的病情,跟他商议怎么速决太后。
临近寝宫侧殿,她的目光寻到了贺云开,他正独自坐在凉亭下,百无聊赖,似乎在消耗时光。
他如此虚度光阴,无聊的发呆,难道他对身边的一切都已经失去了兴趣?
谢韫舜驻步,隔着花圃,冷然的望着他。
不久,他有所察觉的偏头,放眼一瞧。
四目相对,他平静的眼神中渐起和煦的笑意,如同他往日的温和,她冷然依旧。
贺云开焕发着生机,闲适的起身,走向冷静的她。
他眼中的她,无论她什么神情,都美丽的无可挑剔。
谢韫舜没有等他走近,就若无其事的收起目光,不动声色的从他眼前走过,径直走进寝宫侧殿里,娴熟的打开暗道,去到了冷宫找贺元惟。
贺云开凝视着她曼妙的背影,笑意渐敛,蒙上一层阴郁。
谢韫舜到了冷宫,刚踏上草丛小径,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女子的谈话声。
她心下一惊,谨慎的四下张望、倾听,谈话声从贺元惟所在小院的方向传来。
她悄悄的快步一探究竟,看到情况后不由得惶恐,只见翟皇太后和皇太淑妃散步般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数名宫女,她们边走边议论着荒废的景象,已经走到了小院门口。
院门敞开着,她们好奇的踏了进去。
随即,谢韫舜听到了翟太后震惊狂喜的声音,响彻着空寂的冷宫,惊飞了安宁无忧的鸟鹊。
贺元惟被发现了,被翟太后发现了。
“元惟,真的是你!”
翟太后的震奋溢于言表,无疑是从天而降的惊喜。
一切发生的太快,谢韫舜根本来不及思考,也没有机会阻止。
她茫然的站在树木掩映的暗处,耳畔响着院中的热闹。
翟太后为何在今日突然踏进了封闭的冷宫?贺元惟的下落被寻到意味着什么?太措手不及了!
随着热闹声的移动,谢韫舜顿时冷静,赶紧挪避藏身。
她看到贺元惟大病初愈,着一袭简素的长衫,被簇拥着走出小院,走在春意盎然的阳光下,穿过遮天蔽日的古树,从幽深冷肃的冷宫门走出。
她跟出几步,站在冷宫门口,踩到了地上生锈的铁锁,清醒的望着贺元惟被欢迎的带引,走在了恢宏威严的皇宫里,耀眼,尊贵,有着沉稳的天之骄子的气势。
仅仅是一墙之隔,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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