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执录家在这临安城里,不比扎根已久的陈州,眼线、通渠,重建不易,单凭你们兄弟总是势单力薄,倒也不必太勉强。”
宋然听他这口气,稍稍放心,便道:“这个不用担心。
虽说我确实不比在陈州有手段,但太学这些学生,惯常最喜交换见闻,晓得些什么,引上一两句便尽数说了,端是天然的好眼线,还不必我花心费神地养。
但叫是风能刮得到的地方,总没他们不晓得的。”
“可有些事……却只有你知道。”
这句话令宋然刚放下的心又抖了一抖。
他极作自然地抬起了手来,将桌上的茶碗翻过了一只,撮了些茶叶到其中,一面道:“比如呢?”
“比如去年假黑竹令的案子,伤损了黑竹二十多人,我晓得凤鸣花了大力气去查,可却也并未寻得答案。”
夏君黎道,“你既在太子身边,可曾有探听过——此事与他可有关系?”
宋然又暗自松下一口气。
却原来说的是自己在太子身边之故。
“这件事……”
他的手便略略一停,面上露出踌躇,“说起来也是怪我。
这事出在年前,凤鸣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好是去建康了,待我回来,风声都已过了,我想探听口风,可没有由头,着实不易。”
“其实我不用你打探太多外面的消息。”
夏君黎道,“你不必将气力花在听什么太学生闲谈上——在这内城里,若你真觉掣肘,便不必做那个收线的人,只需要做一条线——做我在太子那里的线。
你在他那听见什么、发现什么、有什么怀疑,尽可立时设法告诉我。”
宋然露出犹疑之色来:“你突然这般说——可是我有什么地方令你不满?”
“当然有不满。”
夏君黎直言,“我一直认为,有你在太学,在礼部,在东宫,但凡太子那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定须能给我些消息——但始终并不见得有什么。
昨夜刺客之事,我总信你也能知道些什么——哪怕事前未曾得信,事后也该有话来;或哪怕这事与太子无关,你也消与我透个风向,摩失、葛川,这些或有可能之高手,你总也知晓其去向一二——可你非但一无所知,甚至还反问我可有捉到刺客,甚至今日你连内城都没去,到得明日,只怕又是你说的‘风声都已过了’,要探听都难有由头,换作你是我,难道不失望么?我知晓你不希望在太子那里出任何纰漏,不想冒一丝暴露身份之险,可若这一切都是为了黑竹,你什么都不做,是否却也本末倒置了些?有时我竟也想不透,你当真需要这许多掩护,才能行你执录之事么?我不在的这几个月,你埋首于此,又做了些什么?”
夏君黎说着目光更有几分灼灼逼人起来,随手抬起手边的账本:“这账本看着不是你做的。”
又举起另一册:“会中人头出入,不归你执录管,这是去年的,只是刚从总舵辗转到你这来存留罢了。”
再拿起第三册:“只有这本任务记录,确实是你的手迹。
那是当然了,这小半年,记下的任务还不满三页,执录若是连这个都不做,那还真没别的用处了。”
“君黎公子怎还指摘起我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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