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七摊开手,扳指给阳光一映,透水般鲜翠灵润。
韩家作为一方名门,家风尚简,除了节宴外不常佩饰,珠玉宝器并不少,韩平策纵是见惯了也不禁一赞,“好东西。”
韩昭文审视片刻,道出疑惑,“小七与裴家不熟,还曾与裴少主冲突,怎么突然得了礼?”
韩平策一怔,忽然忍俊不禁,“没准正是为此,裴行彦不是给小七气回了甘州?听说他一头扎进锐金营,不顾一切的苦练,连母亲的哭闹也不理,假如能长几分出息,确实得多谢小七。”
韩七忍不住分辩,“我可没有辱他,从头到尾都很客气,更没动他半根指头。”
韩昭文莞尔,对心高气傲的裴家少主而言,当众受挫于一个女孩,已然是莫大的耻辱。
韩偃武常随父亲参与几大家族的议谈,开口道,“这扳指我有印象,裴叔任家主后常戴,不是随意的物件。”
如此一说,几个人皆敛了笑,各自生疑。
韩七欲言又止,韩昭文明白其意,“此时退还就是得罪,不妥。”
韩平策犹豫道,“总不会一点东西就想把你哄了去,你跟裴行彦又不对付。”
气氛一时凝滞,韩七捏着扳指不知所措。
韩戎秋沉厚的声音响起,“一个见面礼而已,值得你们胡思乱揣?”
他才送裴佑靖离去,过来就听见儿女的议论,没好气的一斥。
韩偃武见父亲眼神一掠,立时开口,“我还有事要办,先去处置。”
韩昭文当然也懂,“我跟大哥一道走。”
有两个兄长作样,韩平策也不傻,跟着溜了,余下韩七一人。
韩戎秋这时才道,“兰州大捷,五军的将领都夸你不让须眉,裴大人欣赏后辈,出手一向大方,别给小子们的胡话吓住了。”
韩七望着父亲,迟疑的应了一声。
韩戎秋现出一点笑意,“你年纪还小,不必为亲事想太多,我还得再挑几年,总要择个好的,配得上七丫头的能耐。”
韩七稚凝的神情松了,“谢谢阿爹。”
韩戎秋抚慰了女儿,又提起军务,“这一战折损不少,营里要尽快补兵,邓霄的伤未愈,暂时管不了事,我让昭文先兼着,你跟着学,有不懂的就问。”
说起营里的事,韩七格外精神,听父亲提点了几桩要务,皆记在心头。
韩戎秋又说到用人,“练兵之余也要留意人材,抽调了一批将官驻去兰州,空缺也得补上,有可造就的不妨大胆些——听说陆九郎做了亲卫,目前在军中怎样?”
韩戎秋安排陆九郎进赤火营后从未提起,此刻却了如指掌,显然一直有关注。
韩七心里明白,也不多问,“他在士兵中算优秀,但性子滑脱,遇强敌怯避,不宜领兵。”
韩戎秋踱了几步,思忖道,“依你看,这人如何才能调训成器?”
韩七观察已久,自有一番见解,“陆九郎自私多疑,不屑恩情与义理,强压会激起反扑,哄着反给他拿捏,最好是不偏不倚,视若寻常。
眼下将他拔成亲卫,我再给些指点,他既然自视甚高,不甘于人下,一定会抓住机会,能成什么样全看他自己。”
她其实也瞧不上这小子,但阿爹在意,还是能教且教。
韩戎秋的眸中多了赞许,“你拿透了他的脾性,难怪在赤火营老实了,就依你的法子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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