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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握着这块令牌的时候,心情却很平静,并不像方才那样沸腾不已,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胸而出。
他眼眸微微一动,手指轻轻揭开薄被,探入陆孤光的衣袋,轻轻将她刚才收入怀里的令牌取了出来。
这块令牌……也是离殇令,上面也刻着离殇二字,只不过……上面并没有血。
他牢牢握住这块令牌,骤然间那烈火地狱又宛然出现,心血狂沸,他修佛日久,从未有如此焦躁不安的时候,勉强抑住心神,看着手中两块令牌。
这并不是一模一样的两块令牌,两块材质相同,所刻的字迹也相差仿佛,非常相似,其中一块上面有血,另一块没有。
除此之外,无论颜色、厚薄、大小、字形的差别都极细微,若不是他看得熟了,只怕也难以分辨。
他怔怔的看着没有染血的那块,一向平静无波静如死水的心中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它是假的。
它是假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兴起这样与平素修行与救世全然无关的念头?真与假不过虚妄,凡物皆有用,岂以真假分高低上下?
然而心血狂沸,咽喉焦渴,仿佛有什么……有什么事一定要做,仿佛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他为自己斟了一杯粗茶,喝了下去,咽喉的焦渴丝毫不曾减轻。
他站了起来,不知自己究竟要做什么,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瞬息之间,方寸大乱。
便在他坐立难安的时候,耳边突地传来一声毫无笑意的低笑,“哈……”
任怀苏猛然回头,身后空无一物,但他的的确确听到了人声,有人以一种空茫而索然无味的语调阴沉的问,“痛苦吗?”
他维持着那回头的姿势,一动不动,也不回答。
身前背后均无人影,那声音也不再响起,然而手中紧握的那块“假令牌”
突然幻化出一团明黄的火焰,无声无息的燃烧,随后消失得干干净净。
幻象。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那是幻象,那是不知潜伏在何处的敌人以妖气凝结而成的幻象。
但要将妖气凝结得宛如有形,让人分辨不出,这潜伏暗中的妖不知有多深的道行。
然而奇怪的是,既然它能造就如此幻象,为什么它不将幻象做得和离殇令一模一样,而要做成一块和它有九分相似的假令呢?这块妖气凝结的假令,却又是如何出现在他衣袖里的?
离殇令?他慢慢的将令牌上干涸的血擦拭干净,轻轻放回孤光怀里,平生第一次有了探寻自己过去的念头。
他在碧扉寺里住了很久,久得他已忘了时间,但从他有记忆开始,他便是如今的样子,从未改变。
而人……总是会有些过去的……他望着自己手腕上那翡翠镯子,便是如孤光这样,也都有。
朝珠楼。
姬珥正躺在摇椅上睡觉,今日他散发宽袍,终于没穿那身闪花人眼的水晶串子,随随便便穿了一件微黄的浴袍。
微风穿窗而入,摇椅微微的摇晃,他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享受着,人间若有一百样享受,他便能折腾出一百零一样出来。
“公子,筠书阁楚姑娘求见。”
外面有人通报,“说有急事。”
“不见。”
姬珥闭着眼睛,“我在睡觉。”
外面的人道,“她打进来了……”
随机房门“碰”
的一声洞开,姬珥无可奈何的睁开眼睛,“楚姑娘,你我向来不熟,如此擅闯民宅,数年不见,莫非筠书阁也学三流的江湖人仗势欺人起来了?”
楚殊珍闯入他的房间,这位姬楼主不着水晶,那秀美的样貌倒是让她吃了一惊,微微一笑,“姬楼主贵人多忘事,两年前楚江诗会上,你我难道不曾举杯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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