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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再迟剎那,再迟剎那松手,压在马背下的就不止车架了,而是她陆蔓自己!
陆蔓头皮发麻,反复回忆着方才发生的一幕。
整条街都鸦雀无声,行人驻足原地,皆是面色煞白,呆若木鸡。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徘徊的巨响渐渐消退,尘烟渐渐淡去,露出墙角边站的那个人。
乌发落了白烟,玉面沾了泥土,雅青长裘上扑着飞絮;他的双肩颓然松下,眸子里难得窥见了些许残留的后怕。
可他在害怕什么呢?
他应该能想到,马车往后倒下,她必死无疑。
墙角的一家三口终于回神,襁褓里的婴孩爆发出一声恸哭,街上行人也都纷纷抚胸垂泪,围拢过来。
李挽无视身边人的道谢褒赞,拂开人群,目光定定的向陆蔓走来。
小娘子站在血泊里,乌丝垂在后脑,近乎散开,金钗勾着步摇,一支花钿甚至落到了衣领里。
衣带歪斜,裙袍残破,整个人分明狼狈极了,可杏眼里一丝未褪的光亮,不仅不让人觉得落魄,反而夺目得挪不开眼。
李挽来来回回仔细观察过眼前人,直到一双赤足落进眼睛里……
他顿时皱起眉头,一步冲上前,“你在做什么?!”
焦急的语气,听上去倒有那么几分关切的意味,却叫陆蔓更加闹不明白。
她不爱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人心,但对李挽,她不得不多想,只因他的行事太过可疑。
她好不容易查到纪家别院,李挽便出现在身边,像是早有戒备。
还有刚刚,陆蔓忍不住卑鄙的想,那马车砸向她时,他为什么让她别动?他难道真的,避不开吗?。
思及此,陆蔓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冷得可怕,
“桐妹妹今日休学,我便与她结伴,上纪府寻五娘子说会儿话。”
此时,白瑞生和陆桐也从街巷里走来,一边帮忙解释,一边瞧着陆蔓,仔细检查伤口。
李挽眉头皱得更紧。
他没有闲心听几人七嘴八舌,默默牵来自己的马,冷声打断三人,“上马。”
这是命令,容不得陆蔓拒绝,她便被抱到马背上。
李挽在身边牵着马,往王府走。
细雨悄无声息,迎面而来,不知不觉沾湿了两人的衣衫。
道上行人,嘴里还讨论着方才惊险的一幕,看见陆蔓李挽走来,皆忍不住引颈望去,目光里藏不住看热闹的兴头。
陆蔓料想自己应该滑稽极了,她本就挂彩带伤、衣冠不整,此刻又淋雨,必然像落汤鸡一般。
而李挽呢……又该死的照样风雅俊美。
毫发无伤不说,雨丝落在他的额间乌发上,倒显得更加饱满光洁、气宇轩昂。
虽然没能杀死自己,但阻止了她继续探查纪府,他心里怕是痛快得很呢!
陆蔓心中怒气翻涌,不觉握紧了马鞍。
李挽长眼一斜,便见小娘子玉手攥得如石头般,指节都泛白了,往日粗沉的嗓音不觉放得格外轻缓,隔着细雨传来,
“方才可有受惊?”
许久没有回应,悄悄抬眼,玉颈雪腮映入眼帘,血珠挂在下颌轻颤,是小娘子在哆嗦着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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