槅门拉开,一花白须发的岣嵝老者杵着拐杖走了进来。
韩嘉彦起身相迎,道一句:“劳烦老丈移驾,实在抱歉。”
“不妨事,郎君是贵人,老朽走这两步还不算甚么。”
老者笑道。
“老丈请坐。”
“郎君请。”
落座后,茶点也同时端来,隔间再度安静下来。
韩嘉彦酝酿了一下,率先开口道:
“老丈,您既然赴某之邀,想必对此也早有预料。
您确然识得平渊道人,那么,您一定也识得西榆林巷的杨大娘子。”
“识得,很熟悉。”
老者笑了,“郎君,应当是杨大娘子的后人罢,这眉眼……太像了。
杨大娘子已过世多年,为何今日才来寻老朽?”
韩嘉彦未回答这个问题,但老者问完后,忽而反应过来:平渊道人恐怕也早早驾鹤西去,他守口如瓶,面前这位郎君一无所知。
故而郎君寻寻觅觅多年,才寻到了他这里。
他不由得喟然叹息。
韩嘉彦继续道:“您曾经往来汴京与江西之间走商,是杨大娘子与平渊道人间书信的传介之人。
杨大娘子入韩府后,您是如何为她传书信的?”
“她每月的初三都会出府一次,单月去绸庄,双月去粮行,我们就在那里私下见面,她会予我书信。”
老者回忆道。
韩嘉彦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因为她母亲在练蕉院中的用度,都是她自己开支采购,她坚持不麻烦府内用人,也不花府内一分钱。
她的钱,都来自于早年间不知何来的积蓄,以及在西榆林巷时做女大夫的积攒。
此外让韩嘉彦奇怪的是,她儿时时常会见到家中来一些陌生男子,隔三差五给母亲送钱,那些都是脚力行当的汉子,一瞧就不是韩府人。
她不知道母亲和那些人是甚么关系。
她曾问过,但母亲回避了。
她从怀中取出那个信筒,问道:“可都是这种制式的信筒?”
“正是,封腊上的印戳是‘璇玑隐珠’,刻印手法很独特,不会有错。”
“实不相瞒,这竹筒里是杨大娘子的最后一封手书,未曾来得及送出,她便……”
韩嘉彦难以遏制地面现哀伤道。
这信筒里的手书,韩嘉彦早已读过,内容烂熟于心。
封蜡、戳印也是拆开后她自己再封回去的。
“郎君节哀。”
老者缓缓道。
他甚么也不问,仿佛一点也不关心这最后一封手书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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