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东佾出兵大昭,父亲被任命为元帅,与东佾殊死抵抗,右相大人却弹劾父亲通敌卖国,意图谋反。
皇帝陛下毫不留情,下令满门抄斩。
父亲血溅白旗,她亲眼看着,尖叫出声,昏死过去。
醒来时,她已经身在冷宫,寒气逼人。
再过十年,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太监却不知从何处拿出令牌,让她乔装成宫女,出了宫。
她刚走到城门,丧钟却响起,原来是右相大人病逝了。
小太监说:“右相大人当年,只能保您一人。
如今,也只能保您一人。”
她道他为了一饭之恩,小太监却说,当年去提亲的,除了太子,还有右相。
转眼,皇帝陛下却已追到,居高临下,握着柄剑,抵在她的颈上。
他问她令符在何处,章咸之泪如泉涌,心中五味杂陈,“您究竟曾经喜欢过我吗?”
如若他曾喜欢过她,为了江山稳固,战功彪炳的父亲或许依她看来偶尔显得盛气凌人;可是,如若他只是口蜜腹剑,虚与委蛇,那她的父亲凭什么要忍受搭上满府六十三条人命的噩运?
“不曾。
一分一毫一刻一时都不曾。”
皇帝陛下看着她,冷道,“既然不肯说,那就把这个秘密变成没有秘密。”
鸳鸯共连理,结发为夫妻。
她想说,令符我早已给了你,可是,那剑尖渐渐穿透她的心脏,一切又归于沉寂。
她躺在虚茫一片的黑暗中,痛入骨髓,蜷缩成小小干瘪的一团,远处走来一个黄衣少女,看不清模样,却讽刺她道:“这回,你可瞧清楚了?章咸之,你记住,他不喜欢你,一分一毫一刻一时也不曾喜欢过你。
咸之,我将能借之物都借与你,你可能瞧得清晰?”
章咸之呼痛,却忽然睁开了眼,满脸汗泪。
她茫然看着闺阁之景,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是痛得哭都哭不出,握紧手,手背上的青筋暴了出来,转身,金架上的鹦鹉却摇头晃脑地念着恒春的诗:“一日忽闻说,此为……章咸之。”
大丫鬟跑来,莺声燕语,软玉温香,“娘子,有白衣少年来求亲,称自己为孤。”
又有三两不成器的小丫头嬉笑低语:“门外有个书生,中了暑,倒在了我们家前。”
时间:齐明十一年六月初六丑时一刻。
地点:赤水源头襄河一座破船坞上。
人物:四个沉睡书生,一个渔夫,外带一个丑布偶。
事件:黑稠不见五指的河水中,有一样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往上爬。
爬着爬着,眼珠子掉了,爬着爬着,半截胳膊甩开了。
它爬呀爬,爬呀爬,终于爬到了船头,巍巍颤颤地站了起来,不小心被木槛绊了一跤,一个趔趄,胳膊又甩掉半只。
腥臭味瞬间弥漫了整个船坞,书生们靠着书篓睡得很熟,此起彼伏地交换空气,懵然无知,有一个似乎还做了美梦,笑得脸都起了褶子。
那东西摸黑拾到了眼睛和胳膊,又安了回去,而后使劲吸了一口气,它似乎闻到了好闻的气息,缓缓而僵硬地扭了扭脑袋,正对着月光的,是一张腐烂了一半的脸庞。
这是一只水鬼,俨然上岸来拉人了。
它躬下了身子,凑到一个眉目平凡的书生胸前,狠狠愉悦地吸了口气,悄无声息地咧开了腥臭乌黑的大嘴,哈喇子瞬间滴在了少年的布衣之上。
那少年歪在一侧,依旧没有发现,千钧一发之际,只见说时迟那时快,他背后靠着的几乎变形的书篓里却腾地蹦出来一个小东西,双手叉腰,气焰嚣张,前空翻,后空翻,鲤鱼打挺连环踢。
水鬼看愣了。
小东西却瞬间抓住了水鬼脸上的一块烂肉,打了个提溜,一个猛扑,水鬼未料到它有这样的气力,一个趔趄,扑通倒回了水里。
一声巨响,这群差点做了水鬼的书生们终于有了些微知觉。
年轻的船夫匆忙跑了进来,一一推醒众人,道:“了不得,公子们,快醒醒,水魑来抓替身了。”
“啥?啥玩意儿?”
船坞中间,唯一一个华服少年跳了起来,歇斯底里地尖叫,“船家,你老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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