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霜策在宫惟充满希望的注视中垂下眼睛,表情无动于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然后他略一顿,道:
“且罚你把这九层长阶打扫干净吧,扫帚在那。”
“…………”
长久的静默后,宫惟颤声:“啊?”
?
半个时辰后,宫大院长拿着长扫帚面无表情地:
唰――唰――
璇玑殿大门外共有玉阶九段,每段九层,每层九级,莹白如雪无一丝杂色,如镜面般映着近在咫尺的天穹和苍茫巍峨的山巅。
远处桃花浩瀚似海,一阵风吹来,便纷纷扬扬飘在檐角、长廊与他脚下。
徐霜策天外飞仙,其寝殿也落英缤纷,不似人间。
于是宫惟唰唰扫了半个时辰,都没能把不停飘来的桃花瓣给扫干净。
“这里,”
徐霜策示意自己脚下。
徐宗主竟然移了张桌案到大殿门口,坐在长阶顶端看书,在翻页与品茗的间隙亲自指导工作。
他大概是习惯了当所有人目光的中心,不能忍受一丝一毫的疏远或轻忽;只要宫惟拾级而下扫出去三丈远,就会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惜字如金的:“这里――”
然后宫大院长的满怀怨气顿时像被戳破了的球,呲溜一声蹿了个干净,提着扫帚乖乖凑到他身边,去打扫徐宗主尊贵的脚底。
徐霜策身上有种冬日初雪后冰晶覆盖着白檀木的味道。
宫惟年幼时不懂事,经常凑过去闻,有一次徐霜策来岱山仙盟做客,被他两手吊在脖子上挂了半个时辰。
徐宗主涵养耐力惊人,期间一直该喝茶喝茶该干嘛干嘛,挂件一般的宫惟最终被闻讯而来的应恺徒手硬撕下来才了事。
这个人确实有着非同一般的耐性。
那年他手把手教宫惟写自己的名字,反反复复教了十余遍,虽然要求严苛,但没有半点不耐烦。
后来宫惟一直觉得徐霜策要是肯收徒的话,一定是个耐心很好的师尊,可惜直到他死那年都没见到徐宗主收入室弟子。
“――‘道侣’,”
徐霜策翻过一页书,突然开口道。
宫惟回过神来,心里一咯噔。
徐霜策淡淡道:“知道道侣是什么意思吗?”
宫惟迟疑片刻,谨慎道:“志同道合、缘法相济,可以结伴彼此见证大道,故称道侣。”
“那你知道什么样的人可以结为道侣么?”
宫惟想了想,“灵根识海互补,四柱八字相合?”
徐霜策不语。
“灵力阴阳相济,双修事半功倍?”
徐霜策还是不置可否。
不知道为什么,宫惟觉得他此刻眼神几乎是阴沉的,但仔细观察的话那张常年冰封般的面孔分明又没有丝毫变化。
“……名门正派,门当户对?需征得师尊长辈同意?结道侣前需守礼守节,然后通报仙盟,再昭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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