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瓶见他吃了酒,忙沏了梅子茶来漱口。
俗话说,“酒是色媒人,风流茶说合”
,裴容廷吃了酒又吃了茶,灯下看美人,更触动了心肠,便除了外袍倚在罗汉榻上,把银瓶揽在怀里说话儿。
银瓶趁机把大奶奶的话复述了一遍,又问他的意思。
裴容廷打心里过了一过道:“我不管。
我买她来原是为了陪着你,你自己做主就是了。”
银瓶递过茶杯来,笑道:“大奶奶说那李家的小子生得好,性子也好,我没见过,总是心里没底。
爷可知道他们的底细么?”
裴容廷闲闲嗤道:“我哪有心思惦记这些有的没的。”
他吃了酒,人也比往常松散,换了竹青的熟罗贴里,倚卧在榻上,恍若玉山倾颓。
呷了一口梅子茶,又道,“你要想知道,明儿问问静安他们就是了。
我也乏了,你叫他们掇水进来,等我洗了睡罢。”
银瓶应了一声,翻身要起来,却忽然觉出后腰上被突出的硬东西抵着,隔着秋冬的衣裳也依旧明显。
她愣了一愣,登时红了脸,心知他洗了澡怕是不会直接睡下了,又羞又气,咬唇乜了他一眼,不想那两眼秋水横波,反把那东西乜得又涨了几分。
作为回应,裴容廷似笑非笑拉住她的手腕,把她重新拽回了自己怀里。
银瓶搬起石头自压脚,推着他嗳了两声,也再发不出声音。
转天一早儿,银瓶找个机会便揪住了静安,细细盘问他李家的事。
问来的消息倒与大奶奶说的差不多,那李家小子的确是个踏实性子,认得字,并不吃酒赌钱,长得也端正。
银瓶听说,倒真的有些动心,想去问问桂娘,奈何她的发热还没完全退散,整天睡着,倒是大奶奶心急,又打发人来问。
银瓶只好说:“二爷虽肯了,总还要问问桂娘的意思,怕是要等她身子好些再回奶奶的话。”
然而这八字还没一撇的话,传到大奶奶耳朵里,便成了板上钉钉。
她是读书人家的小姐,从小当惯了主子,丫鬟在眼中不过是个玩意儿,想二爷都应允了,那桂娘愿不愿意又有什么要紧?
大奶奶当下便找来李瑞两口子,夸下海口,大包大揽,又要帮他们置办彩礼,只把两口子喜得要不的,忙跪下来奉承。
大奶奶总算有了事可忙,也当桩正经事办起来。
过了两日,家中的筵席总算热闹过了,人人神疲力倦,只有大奶奶精神百倍。
裴容廷升了官,比从前还要忙碌,成日不在家;桂娘也渐渐病退,这一天早上终于能起身,正拥被倚在榻上吃药,忽然见门帘一掀,是银瓶走进来。
桂娘咳了两声,勉强笑道:“你还是别进来的好,屋子里才煎了药,仔细药气冲撞了你。”
银瓶笑道:“嗳哟,哪里就这样娇气了?”
说着走到床边坐下,替她整了整头上搭着的青绸汗巾,又道,“现在有一桩喜事,但要先问问你的意思。”
桂娘听见“喜事”
两个字,先怔住了。
银瓶已经讲起来,仔仔细细要把大奶奶的意思和李家的情形说给她听,可才开了个头,桂娘便打拨浪鼓似的摇起头来,咬牙道:“不中用。”
银瓶笑道:“你先听我说完罢,我看那小子倒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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