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居然是你们。”
沈涵终于把可可和小俏让进铁门,经过一个窄小的种满了花,放满了盆景的天井,她们走进了沈涵的家里,窗户上挂着竹帘子,遮蔽了下午西落的阳光。
这种太阳扎眼的阴影再次把可可和小俏带回到了三年前的傍晚,在学校狭小的操场上面,沈涵和一个男孩子扭打在地上滚成了一团,当他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白颜色的衬衫被风鼓得好像是一面小旗子,上面沾了一串细小的血滴,他抬起头来,右手拿着一把平时削铅笔用的没有了光芒的小刀,而另一个男孩子则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右手臂在地上嚎叫着,那天也是这样的太阳,看得出人的剪影,最后地上的男孩子开始呜咽起来,可可和小俏那天在放学回家的操场边上,听到男孩子的呜咽,也看到沈涵像只忧伤的小动物般握着铅笔刀,青春期瘦削的肩膀寂寞地耸着,走着消失在她们的视线中。
这之后,沈涵再没有出现过,之后的一个礼拜,他们纷纷从学校毕业,没有任何人有沈涵的音讯。
三年未见的沈涵现在长成了另一副模样,五官长开了,比小的时候强壮了很多,理着新长出的青草一般的头发,白色的T恤紧紧地绷在结实的身体上,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旧伤疤还在,还有一些新生出来的疤痕。
“真的没有想到还会见到你们俩,你们都比过去好看了。”
沈涵呵呵地笑着,重复着这句话,用瓷杯子冲了两杯果珍出来给可可和小俏,在间隙的沉默之后,不知道是谁突然咯咯笑了出来,他们终于又笑成了一团,三年的时光在笑声中全部隐去了,不见踪影了,他们又回到了初中里面前后座的时光了。
打牌,去溜冰场,唱歌,在天黑的时候一起骑车回家,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过。
这时候可可看到墙壁角落里面的一张黑框框照片,一个嘴角的模样与沈涵颇为相似的女人在照片里面微微地笑着。
她心头一惊,问沈涵:“你的妈妈呢?”
“她已经去世了,三年前就去世了。”
沈涵的脸色还是暗淡了一点,“那天我外婆接的电话里面听到你们说起了程建国的名字,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久过去了还有人要提这个名字,所以我就打了回电。”
可可想起来为什么笔记本的年历会是三年前的,这根本就是一本三年前的笔记本,那个男人在临死的时候带在了身边,却因为拥挤的人群而没有带去另一个世界。
“他可能是我妈妈的情人,我妈妈是因为他而死的,这些年我一直想找他。”
沈涵说,“你们怎么会认识他的。”
“他死了。”
小俏说,“他跳进地铁的轨道,我们正巧看见了,没想到……。”
沈涵低下头,手指甲狠狠地掐进了手掌里面。
“说点别的吧,你现在在做什么?”
可可说,“三年没见了。”
“我,我在做快递员,你们知道我从小没有父亲,我妈妈死了的那年我就开始工作了,我外婆年纪大了,我也照顾她。”
这时候天井里响起了铁门开启的声音,门上的铁屑直往下掉,从外面摸索着进来一个老太太,沈涵叫着“外婆”
出去搀扶她,又用眼睛示意可可和小俏她们可以走了,于是可可和小俏拎起书包飞快地从后门离开,听到背后老太太在说:“小涵,是谁在咱们家啊?”
可可回过头去看了老太太一眼,原来她已经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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