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昱第一时间显然没有听懂,不过当他转头找到太史阑,看见窗前背对这边负手而立的太史阑,沉默抿唇的表情时,便明白了李扶舟的意思。
他忽然笑起来,一边咳一边笑。
“怕她不接受……怕她不喜欢,所以不敢……这也不敢……那也不敢……她要如何看见你?”
他不屑地道,“我不管……我做我想做的,不需要谁允许。”
李扶舟似有震动。
“你现在唯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养伤。”
太史阑转头道。
“你像今晚这样……照顾我。”
“没可能。”
太史阑一口拒绝。
“咳……”
司空昱又在咳嗽,语气无奈,“……为什么会是你……唉……”
这句话触动了太史阑心中的疑问——确实,为什么会是她?司空昱明明很讨厌她这样的南齐女子,为什么要跟着她,观察她,在要紧关头救她,现在还在李扶舟面前如此警惕,摆出一副保护所有物的神情?但他做这一切,又不像是出于怎样深切的爱,还带着几分不甘几分无奈,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理?
李扶舟似乎也有同样疑问,“我不明白司空世子,似乎刚刚认识太史没多久吧?真没想到,东堂的世子,会如此义薄云天相救我南齐人。”
司空昱沉默了一下,冷笑一声,“你南齐人生死……关我何事……”
他似乎支撑不住,身子慢慢往下溜,“但她打开了我的藤囊,拿了我的……私记……按照我家族的规矩……从此她就是……”
他倦极,缓缓合上眼睛,“就是……我的……”
两个人都在凝神听他继续,结果他老人家闭上眼睛,又睡过去了。
太史阑皱起眉——话说一半最讨厌!
还有,私记?家族规矩?听起来不太妙,私记是那只鸟吗?他的鸟不是还给他了吗?
李扶舟若有所思,忽然道:“看来你又招惹上了一些麻烦。”
太史阑对那个“又”
字很有点意见。
“我就是来看看你。”
李扶舟轻轻道,“十三命人给我传话,说了今晚的事情,我不放心。”
“我这边没事,十三受伤了。”
太史阑道,“你去看看他吧。”
“他受伤了?”
李扶舟一惊,道,“他怎么没和我说。”
“也许是怕你担心。”
太史阑眼睛一转看见那药壶,“我还以为你这是带给他的,气味好重。”
“我不知道他受伤,当然不会带给他,这是给你的。”
李扶舟道,“你伤势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后期补养还是要注意,这壶药里有百年丁藤,对女子很有好处,也可以修补你的经脉,趁热喝了吧。”
“好。”
太史阑走过去,倒了一碗药汁,仰头一气喝了,药味极苦极涩,难喝得出乎她意料之外,好容易一鼓作气喝完,随即便觉得要呕吐,忍不住扶住桌子垂头强忍。
“你怎么了……”
李扶舟快步过来,看她脸色煞白,忽然张臂抱住了她,手掌轻轻按在她的背上。
太史阑立即向后一让,她本身就靠着桌子,这一让不过是将桌子撞得一阵震动,砰一声放在桌边的药壶倒下,李扶舟抽手去扶,壶虽然扶住了,药汁却溅了他一身。
太史阑身子一侧,此刻才感觉到一股热流自背心透入,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觉顿时减轻很多,心知刚才李扶舟是替她疏气平胃,不禁有点尴尬,觉得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
然而李扶舟向来谦谦君子,之前她隐晦向他表示好感时,他都不曾有过这样的举动,此刻她已经明白表露拒绝,他反而稍稍改了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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