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日,温淮便尝尽了人间疾苦,被现实摧残得身心麻木,早就认命了。
昨日为何下定决心去了王府,也是被大夫人安氏所逼,左盼右盼盼回来的人,不仅没带回来半两银子,还盯上了她的荷包。
大夫人安氏本就因没去成东都怄气,如今哪里还受得了,当着老夫人的面,同温淮道,“你大伯和你大哥在朝为官,忙得脚不沾地,一家子人再跟过去,哪里应付得过来,既然老三已经回来了,我便想着去东都替他们分担一二。”
见温三眉头拧了起来,心头很不痛快,“这些年二爷和老三常年在外,有咱们大房照顾老祖宗,倒是屁股一拍没有后顾之忧。
可当儿子当孙子的,不在这时候尽孝心,还要等到何时?”
偏过头轻声嘀咕,“说起来,二爷还是老祖宗的亲儿子呢……”
温老夫人倒没什么反应,温淮听着却揪心。
老祖宗辛辛苦苦一辈子,把儿孙拉扯大,晚年竟落到了被人嫌弃的地步,温淮当场便站了起来,“大伯母想要去东都,就放心去,往后由我来照顾祖母。”
第二日天一亮,便带着温殊色买给他的公文去了王府领职,回来得晚,是因为自己去了谢家大公子的衙门上职,谢恒请他吃了一顿饭。
今日温殊色上门之前,大夫人安氏便已经上了去东都的马车,带着自己的细软行头,屋子里但凡值钱的都搬走了。
如今温家在凤城,只剩下了祖孙三人。
自己说的话,便要承担后果,口袋里已经没了银钱,温淮也学了谢劭,提前同周世子支取了十两银子,一文钱掰成两文花,老祖宗那不能亏待,可自己的一餐饭比他在海上吃得还寒酸。
想起温殊色挑三拣四的毛病,当日也没留她在家里用饭,到了饭点,直接开口赶人,“你还是回去吧,谢三公子也有俸禄。”
温殊色‘啧’了一声,讽刺道,“你这兄长当得真没半点担当。”
温淮冷笑,“我要没担当,早把那半箱蛤蜊要回来了。”
也是,腿都饿软了,都没上门来讨要,足以见得,对她还是很疼爱了。
不吃就不吃,那饭菜她确实也吃不下,带着祥云出了温家,上回的油腻消化完了,又惦记上了外面的山珍海味。
醉香楼已经去过了,这回想换个地儿,上了马车,把帷帽戴好,温殊色便同祥云道,“咱们去白楼吧。”
今日出门前,她已经同谢三打了招呼,晚上才回去。
时辰还早,吃了午饭再去逛一下首饰铺子,戴不出来,瞧一瞧,摸一摸也好。
—
前几日谢劭听裴卿说东都派了几波人前来凤城后,心中便生了提防。
裴元丘就裴卿一个独子,事发之前,必然会想尽办法,将其接出凤城。
上回兵器库的事情,只是个开始,接下来东都必定还会有动作。
且洛安的战事,那位已经被烤在了火上,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找一件比这更大的事情盖过去。
几件事凑在了一起,中州不会太平,王爷或许也是看出来了,才中途改道去了东都。
领人俸禄,便要办实事,今日拉着周邝一道在街头巡逻。
周邝的心却不在,一门心思看他的笑话,“听说温家大夫人去了东都,府上就只剩下了老夫人和你那位口袋比脸还干净的大舅子?”
关起门来,和小娘子议论是一回事,如今被一个外人提起来,很奇妙,突然有了一种荣辱共存的感觉,目光凉凉地瞟过去,“与你何干?”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周邝卖起了乖,“如此一看,还是嫂子目光长远,替你们买了一份官职,好歹保住了饭碗。”
已经到了午食的点了,身上的二十两银子给了谢劭十两,又给了温淮十两,没钱进酒楼,把手里的一块酥饼递给了他,抬头看着跟前的白楼,叹息道,“当真是往日不堪回首,咱们都好久没进去过了?”
脚步突然走不动了,“咱就站在这儿,闻闻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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