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仪却是摇头拒绝,柔声道:“京里不比钱塘,如今正是混乱。
你好不容易才离了余家,得了这几日清闲,我怎好再将你卷进去。
那些世家大族,最是规矩多,你又是个惫懒不羁的性子,帮不上我的忙。
倒不如好生在庄子里守着,待我将府里的事儿处理好了,再回来安享晚年。”
静仪的性子余幼桐最了解不过,晓得她虽说起话来柔声细气,性子却极是固执倔犟的,若是打定了主意,她再怎么劝说亦是无用。
遂不再坚持,只回头让青黛和白灵好生准备行李和马车,自己则回房去取了几张大面额的银票,连带着一些细软碎银打了个小包袱,打点静仪一路上的花费。
静仪师太是个急性子,第二日大早上就与众人辞别,作了寻常人的打扮,与小尼姑安惠一道儿回了京城。
庄子里原本就冷清,这会儿一连走了两个人,院子里更显得空落落的。
余幼桐和青黛素来不爱热闹,倒不觉得冷清,白灵却实实在在地憋闷得很,终日在余幼桐跟前唠叨着要进城走一走,余幼桐不愿让她扫兴,便让她二人准备马车,趁着天气晴好进城一趟。
湖州城自然比不上钱塘那般繁华,风物景致亦不如钱塘那般如诗如画,只是胜在气候适宜。
正值初秋,暑气渐消,冬寒微至,正是一年中最舒适的光景。
一进城来,白灵就开始坐不住了,不时地掀开车帘子往外探看,又时不时地发出大惊小怪的声音来:“小姐,糖葫芦糖葫芦——”
“哎呀,那儿还有卖木梳子——”
“哎哟,刚才那石狮子真是威风——”
......
马车在太湖湖畔的天上酒楼停下,白灵先下车去订了座位和房间,过了一会儿,才回头来在车下低声问道:“少爷,雅间已经满了,只有二楼大厅还有个空桌子,您看——”
“行。”
余幼桐应了一句,青黛赶紧掀开帘子,引她下车。
虽说余幼桐跟着静仪师太学了一身不俗的拳脚功夫,就连两个丫环也耳濡目染,十分地不含糊。
但到底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三人还是老老实实地换了男装,免得有些不长眼睛的,瞧见她们三个女儿家,要来挑事儿。
这天上酒楼乃是湖州城最有名气的酒楼,又因在太湖湖畔,端坐楼上可尽揽太湖美景,生意自然兴旺。
余幼桐一行人上了楼,店里伙计赶紧上前迎接,殷勤地将三人引至窗边座位坐下,又连报了一长串菜名。
余幼桐只让他拣店里拿手的上几样,罢了,又让他送了壶花雕来,主仆三人边聊天边喝酒,且边竖起耳朵听大厅里诸位食客高谈阔论。
酒楼里龙蛇混杂,所谈之事亦是五花八门,一会儿是小红楼的姑娘谁最身娇体软,一会儿又是从苏州来了个四喜班,唱腔婉转而销魂,又有说起京城里风起云涌,几大世家相互倾轧……
余幼桐听得津津有味,青黛素来不爱多话,只在一旁伺候,白灵却对这些事毫无兴趣,只拉着余幼桐小声地求她让她去外头逛一逛。
余幼桐见她一脸希翼,实在不忍拒绝,好生叮嘱了一番,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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