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建坐在西边小耳房的炕上,想着五天前发生的事情。
自从五天前在鬼域发现了除了王石头的尸体外还有四具尸体后,在洪先生所在的明水河屯里的人对鬼域又增添了新的恐惧和神秘的时候,洪建接到了上级的《指示》,《指示》中指示把原来每逢“十”
的日子去裂缝落叶松老母树去《情报》改为每天去一次。
洪建觉得工作已经进入了非常时期,一场斗争正在寂静中酝酿,这不由得使他想起了在王爷庙兴安军官学校时白德山老师曾跟他说过的“作为一个军人处处都要谨慎,尤其在特殊的情况下从事特殊的工作,越要在临战前平静中把事情想的更复杂一些,在处理事物中就越要冷静谨慎”
的话。
现在每天去一次那株裂了缝的落叶松老母树去取《情报》和原来逢“十”
的日子去取《情报》相对危险的概率就增加了十倍,也就是说,每当自己夜里离开自己住的小耳房时被家人发现的概率也就增加了十倍,这样给自己暴露的危险也就增加了十倍,虽然家里的成员都是自己的亲人,可是愈来愈让自己摸不透的是父亲,这就不能不加以百倍的防备他,幸亏前几天想出一个万全的办法。
洪建在思考中慢慢地进入了梦境。
在洪建准时醒来的时候,凭感觉是到了去裂缝落叶松老母树去取《情报》的时候了,于是他就起来穿好棉衣棉裤、棉靰鞡和皮大哈,又把马牌撸子揣在怀里,把秋天从西山原始森林里碰巧用套兔子的套套住的喂养在小耳房里的刺猬从地下抱到炕上,放在靠窗户的地方,然后再走出房门,把固定在门闩上穿过门母的那条细铁丝透过门框和墙之间缝引到外面,再把固定在门闩另一端的细铁丝透过另一侧的门框和墙之间的缝引到外面。
最后他从细铁丝下半开的门中钻到外面,把半开的门关严,拉了一下露在外面的穿过门母的那条细铁丝又推了一下门,门在里面被门闩插了,把露在外面门的两侧的细铁丝用雪掩盖好,又走到窗前细听,那刺猬果然发出了和人一样的喘气声。
之后就沿着他住的小耳房向西走,到了耳房与仓房形成的直角檐下拐向南,经过草房和牲口棚来到院南的障子前就翻过了障子到了街上,沿着街向东走,到了从南而北的那条荒草野道上,又沿着荒草野道向北走,在走了有半里多路的时候就向东登上了山,钻进了与裂了缝的落叶松老母树同是一片林子的原始森林。
每夜必降的雪,虽然把原来印在雪地上的脚印覆盖的没有了踪影,但是他凭着每一棵树的熟悉和脚下坡度的感觉,他准确地来到了离他要去的裂了缝的落叶松老母树十余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那周围的情况虽然他观察了多遍,可是他还是细细地观察了好一阵,在他确定确实没有危险的时候,他才向他要去的地方走去,来到落叶松老母树前当他把手伸进树缝里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一下子把臥在落叶松老母树缝里的的桦皮卷握在手里,又忙把手缩回来,然后把桦皮卷揣在贴身的衣兜里。
当他转身往回走的时候,便沿着小河的逆流的方向瞅了一下,悠然间看见一趟很清晰的印在雪地上的脚印从北而来,到裂了缝的落叶松老母树下,他想这一定是送《情报》的人踩出的脚印,于是他就沿着脚印望去,那脚印到了裂了缝的落叶松老母树下又向西南延伸过去,他觉得很奇怪这送《情报》的人怎么没回去呢?是不想回去还是西南另有任务呢?还是无法回去又不知去哪里随便乱走呢?如果是后者万一迷失了方向冻僵在原始森林里可咋办?
洪建想到这儿,就沿着脚印向西南走去,谁知那脚印越走越远最后向更远的密林里走去。
洪建一边摸着怀里的《情报》,一边想是沿着脚印继续往前走呢?还是回去呢?
洪建权衡了一下两者的分量,他想今天的《情报》一定很重要,如果继续走下去万一有个闪失,就会造成更大的损失,再说,那个人往西南走也许去完成另一项任务。
于是他就转身往回走。
洪建把《情报》送到新领导人规定的明水河屯西南明水河东岸的一个日本军留下的暗堡里,压在一个破子弹箱子下面后,又沿着被风扫光的河面上的冰往回走,走到屯的西头,沿着街往东走,走到自己家的障子墙前,翻过障子进了院,来到自己住的小耳房前,拉了一下开门的细铁丝,推了一下门,门开了,他走进里屋,脱掉了皮大哈,走过去看了一下刺猬,刺猬还打着呼噜。
就安心的脱掉了棉袄棉裤钻进了被窝。
洪建的觉是被一早唐耕山往牲口棚子牵牲口的吆喝声吆喝醒的,睁开眼睛看看窗户纸,窗户纸上已经涂上了早上的阳光,就赶紧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想,根据新领导的指示,一定把《情报》送到新的联络点次日的夜里,还得把新领导的新的压在日本暗堡里子弹箱子下的《指示》送往道士沟南坡坡顶坐棺坟的指定地点。
为了做好晚上工作的准备,吃完早饭洪建就从牲口棚里把马牵出来。
套上了爬犁出了院子向西南走去,到了王石头西房山的空场又向南走去,进了原始森林。
洪建在原始森林里赶着爬犁一直向南走,到了与道士沟的南坡顶的坐棺坟东西相对的地方,才把赶的爬犁停下来,把拉爬犁的马的缰绳拴在一株落叶松的树干上,找到一棵长长地横到木,锯成短木轱辘绑在爬犁上后在森林里东西方向审视一会,在心中有了一条路才往回走。
洪建到了家里卸完爬犁上的木轱辘,就到了吃饭的时间,吃完饭就赶紧回到西耳房,就躺在了炕上,想好好地歇一会,为晚上的行动做精神和体力上的准备,可是他越想睡就越睡不着,不由得想起了四年前。
四年前,洪建随父母从嫩江平原的一个半渔半农村的地方搬到北山里这个叫明水河的地方,从原来院主人的手里不少一草一木的买下了这个院子后,就过上了北山里人的日子,很快就结识了一群小伙伴,那时他们就常常坐在这个小耳房的炕上轮流讲故事,其中一个叫双喜的孩子给他们讲了一个从他爹那听来的发生他们明水河屯附近的故事。
民国二十三年的夏天,在明水河屯西南深沟的南坡那个从山崖中探出来像房檐的岩石下一铺叫王八炕的岩石上住着一个老道,那个老道每隔几天就到大山、大沟、大河一些能走和不能走的的地方他都去,然后就坐在王八炕上画,画了七七四十九天,当他把最后一笔画完的一个初秋傍晚,就坐在王八炕上圆寂了。
圆寂就是死了,双喜补充说。
老道圆寂后,不知是哪一天,在王八炕南面那道山的岗上有了一座青砖的墙,琉璃瓦的顶的坐棺坟,从那时起那道沟就叫道士沟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每年七月七日的日子人们都成群结队的在日出前赶到道士沟采集露水装在罈子里,罐子里,瓶子里,说是牛郎织女相见哭出的眼泪,落在了人间的草地上,经过道士灵魂的仙化。
就成了能治百病的仙药。
洪建只从听了双喜的话后,就天天地数着手指头盼采集牛郎织女伤心泪的日子到来,好跟人们去道士沟采集被道士仙点化的露水。
洪建来到北山里的第一个七月七的日子终于被洪建盼来了,那天他不顾父母的阻拦起了大早,跟着人们去了道士沟,他和其他人一样,把草尖上的露水珠采集到他带的一个瓶子里,人们正在聚精会神采集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你们看”
。
人们的目光循着喊人的指的方向望去,见一道白影从道士沟口明水河的东岸越过明水河钻进了道士沟,拐向了王八炕,奔向了坐棺坟,人们见到了此景都惊慌地跑回了家,自从那以后的七月七再没有人敢到道士沟去采集被道士点化了的牛郎织女的相见泪了。
不过也有被家里病人的病逼得七月七冒险去道士沟采集露水的人,却没有人看到白影……
洪建想到这里觉得这觉再也不能睡下去了,怕睡过了耽误了去道士沟南山顶坐棺坟送《指示》的时间,于是就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穿好衣服,带好帽子,蹬上靰鞡,揣上马牌撸子,放好刺猬,从半开门细铁丝下钻出去后,有按既定的的做法把门插好,按着白天观察好的路线奔向要去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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