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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多枚是石城一家非常著名的艺考机构美术老师,每年石城考上重点艺术院校的美术生几乎有一半是她辅导出来的,教学上苛刻严厉,为人也脾气古怪,明明是个瘦瘦高高的艺术型美女,却酷爱买貂喝酒和看网文,以及隔三差五跟她妈干仗。
祝多枚的妈就是孟会红,她是孟会红第一段婚姻的孩子,葛凡同母异父的亲姐,余凯旋的继女,「狂拽炫酷群英荟萃」家庭群里的边缘分子。
因为早年父母走江湖唱戏,把祝多枚扔给聋哑的奶奶,遭过一些难堪的罪,哪怕后来父母回来了,她也像个冷血的狼崽子一样谁也不认,奶奶去世后就一个人逍遥过日子。
孟会红虽然不承认,但她后来带着葛凡在石城定居多少是为了拉近跟女儿的关系,可祝多枚一点面子也不给,见面没几句话就能掀桌子,连高情商的和事佬葛凡都拿他姐没招,倒是小九能跟她沟通。
说起来余九琪也不明白祝多枚为什么对她不一样,她想可能因为自己有亲和力,没攻击性,而且从没想为祝多枚疗愈痛苦,或者施舍同情吧。
毕竟说起来,这个家里每个人或多或少的,身上都带着不愿示人的疤。
余九琪是在上午上班的时候接到温雯的求助电话的,她说有个朋友的孩子想学美术,让小九带她去祝多枚的画室问问。
小九看看时间,说中午能休息一个半小时,温雯说够了。
中午温雯打车来接她,小九路上才知道温雯事先联系过祝多枚了,为了套近乎,还投其所好专门给她分享了几个热门网文,约她喝酒,就差给她买貂了,可祝多枚理都没理。
小九给祝多枚发了信息,说明情况,不一会,她就回复了。
余九琪转头对旁边的温雯说:“姐说她在画室呢,让咱们过去。”
温雯眼睛放光,抬手捏了下小九的脸:“太好了!
还得是我九!”
“妈,你哪个朋友的孩子啊?”
“哦,你不认识。”
余九琪认真看了眼温雯,见她一脸按捺不住的雀跃,哪怕妆容没有往日那么精致,兴奋的神采就遮掩了昨天折腾到半夜的疲态。
其实当下余九琪就怀疑过她去找祝多枚只是借口,怀疑她昨天从孙家奶奶病房出来后短暂的平静只是假象,她还是揣着被撕破伤疤的不甘和屈辱,计划着去找罪魁祸首胡闹。
但小九太疲惫了,一整天东奔西跑和据理力争,加上与孙锡那通偷偷摸摸的耗尽了力气的电话,几乎一夜未眠后她勉强还能打起精神上班,可没有多余精力去研究她妈脸上的蛛丝马迹来破案了。
太累了。
在去往祝多枚画室路上,她转头看着窗外,放空脑袋休息,正巧看到冬日露天集市。
一到年底街上也热闹起来,烤红薯摊位旁边摆了一排冻货,冻带鱼冻梨冻柿子,最后散放着几箱雪糕,零下二十度的天然冰柜,什么都可以冻住保鲜,小九忽地眨眨眼,难道跨越二十多年的恩怨也可以吗?
似乎每到深冬,这样的撕裂就要重来一次,每个人都跟着疼一回。
好像只要冬风一吹,就能把遥远的来自过去的恩怨无声无息的卷过来,落地,生根,钻入骨髓。
与之有关的人们只能像那些冻货一样,被恩怨结结实实冰冻住,于酷寒下熬着,忍着,半死不活地等春天。
可春天好遥远啊。
小九在车上眯了一会,到地方时被温雯叫醒的,她之前来过这家艺考机构,熟门熟路地带着温雯去二楼祝多枚的画室。
祝多枚刚上完课,她在这有一间小办公室,叫她们去喝她研制的新口味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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