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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以贤扬起了唇角,“三军将士护着我一个,还能受伤的话我也没脸再回来了。”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任之,你好像瘦了,但是长高了。”
任之忍不住抬头看着对方的眼睛,那双熟悉的眸子里褪去了白日里的精明谨慎,没有了外人面前的克制严谨,此时此刻,只剩下温柔,就像从前的那些年,只属于他一人。
任之坐在椅子上,微仰起头看着段以贤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大半夜地跑出宫的目的已经实现了,不管白天那个人如何地光彩夺目,但是此刻,这个人仍旧是这十多年来一起成长那个少年,有很多东西可能会变,有些东西却永远都不会变。
再没有谁比自己更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为此付出了多少。
而自己,只要能看着他,就好。
想到这,任之突然站起身,向前迈了一步,将头微靠在段以贤的肩膀上,“我走了。”
段以贤唇畔带笑,伸出手轻轻抚了抚任之的发,“回去吧。”
任之扬起唇角,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窗,很迅速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段以贤站在窗口,笑着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走门的习惯。”
他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上面好像还残留着少年的体温。
窗关,灯熄,久违的一夜好眠。
三日之后,宜王府迎来了赐婚的圣旨,并接突厥公主阿史那兰入宫,特许她将来从宫中出嫁,整个宜王府都开始为了宜王大婚而忙碌,神秘的来自异族的女主人勾起了每个人的好奇心。
而任之,正站在景炎帝的身后,看着坐在淑妃身侧的那个少女。
阿史那兰端坐在椅上,比起一般的中土女子眉眼更明媚一些,鼻梁更高,两颊凸起,可见异域人的模样,但是大概因为长相上随母亲更多一点,中规中矩地穿着宫服,看起来却也像那么一回事。
淑妃似乎对阿史那兰很满意,平时见了景炎帝不见笑颜的脸上竟然带着盈盈的笑意,拉着阿史那兰的手,就像所有第一次见到一个心怡的儿媳的婆婆一样,问个不停。
景炎帝话不多,视线大多都落在了淑妃的身上,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是他在年少的时候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尽管之后发生了很多事,他也背弃了热恋时的誓言,可是这个女人却一直在他心里无法被取代。
阿史那兰的母亲毕竟是中土人,所以教出的女儿也是温婉有礼,她面上微微含笑柔声回答着淑妃的问题,没有一丝不耐,这样的人做宜王妃怕是更合适不过了。
任之看了一会,收回了视线,垂下头继续当一个听话懂事的小太监。
景炎帝在淑妃宫里呆了一会,偶尔跟阿史那兰说了几句话,倒是淑妃,一句话都没跟他说,感受到自己的不受欢迎,又有奏折要批,景炎帝起身走了,任之跟在他身后,最后用余光瞥了阿史那兰一眼,慢慢地走了出去。
*
公西皇后入主后宫二十年,尽管景炎帝对她算不上宠爱,但这后宫之中得宠的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威胁到她的皇后之位,因为她有一个在朝堂之上位高权重的哥哥,更因为她太了解怎样才能安坐这个后位。
因为她能忍。
二十一年前,她能委曲求全嫁给只是侯门的景炎帝做侧室,这二十年她也能忍受景炎帝将一个又一个女子带进这后宫之中,并以礼相待。
所以景炎帝也许并不爱她,但是却没办法不敬重她。
在这帝王家,谈什么情爱,谁能居高位,谁才是胜者。
公西菡伸手拿过面前的杯子,喝了口茶,抬眼看向刚刚进门的小太监,“陛下还在同心殿中?”
“秉娘娘,陛下只稍坐了一会就回勤政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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