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夹住杯柄,纤细的手腕逆时针均匀打圈,紫红色的浆液微微挂壁又滑落下去,透过透明的玻璃杯。
他优雅,高贵,随意而又散漫,像出身世家的小公子。
谢知津可以看见季声骨节分明的手指。
“季声。”
谢知津与他碰了杯,醇厚的红酒入喉,竟带起丝丝辣味。
季声咽下一口酒,晃动着垂眼看自己手里的高脚杯,笑笑说:“大年三十就这么陪我过了,谢董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
谢知津没应他,反倒问:“我要是不去找你,你要在墓园跪到几点?”
“那是我爸。”
季声饮尽杯中酒,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说:“我跪死了都行。”
这个话题对他而言似乎格外沉重。
谢知津蹙了蹙眉,看着那张清俊干净的面容,心中竟生出无端的恍惚感。
这是他离季声最近的时候,也是他离季声最远的时候。
眼看着季声又要倒第三杯酒,谢知津忍不住劝他:“季声,别喝了。”
季声笑,“谢少爷家财万贯,舍不得给我喝一瓶酒?”
语气很奇怪。
季声没有骗谢知津,他是真的酒精不耐受,只喝了这么两杯葡萄酒,素白的脸颊上就带上了一抹红,眼睛水汪汪地含着一层水雾,他有点醉了。
谢知津摇了摇头,只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虚笑道:“一瓶酒就让你这么感慨?那我送你的袖扣、西装、香水,可以买多少瓶酒?”
那些东西季声连碰都没碰过,幸而他有洁癖,不然搁在橱子里恐怕早就落了灰。
季声有些晕,却不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苦笑一声,总算放下了手里的高脚杯。
他靠在背后的沙发上,骨相分明的下巴微微抬起,是一种苦叹无助的姿态,“谢知津,你想要什么人要不到,为什么就是看上了我呢?”
谢知津眯了眯眼睛,倒是没想到季声会问这个问题。
他生在谢家,从小到大就没有要不到的东西,同龄人永远矮他一头,一路顺风顺水的人生从未遇见过什么挫磨。
唯有一个季声。
一轮被他摘在了手里却仍不属于他的月亮。
他就一路追着月亮,一路迷失自我,又不断在触碰到那轮月光的时候把自己从荆棘丛里拔出来。
他陷在一团名为温柔的沼泽里,不经意间丢了浑身的刺。
“非要说个原因出来的话……”
谢知津晃了晃杯子里的酒,低头笑了:“季声,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一个求而不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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