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您别话里话外的老惦记着没收我饭碗呐。”
慌手忙脚的家伙一边往自己的大号茶杯里倒水一边傻笑,“今儿实在是起晚了,昨天半宿没睡。”
“又半宿?你小子最近疯劲见长啊。
哪儿玩儿去了?”
戴着厚瓶子底眼镜的老太太不依不饶。
“没有,绝对没有,跟毛主席保证。”
把大杯子灌满,慌手忙脚的人开始到处找卷子,“哎,师太,我那班的卷子呢?”
“还好意思问呢?人家小程早就帮你分好了,还不谢谢人家!”
组长站起身,用手里卷成一筒的考卷在他后脑勺上敲了一下,“快点啊,该进考场了。”
军令如山。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鱼贯而出,那个似乎还没睡醒的白一君朝我迈了一步,然后傻笑。
“大恩不言谢,回头请你吃饭,走走,进考场。
哎对了,你是新来的哈?程——小波,对对对,师太跟我说过。
咱俩还是校友呢。
你是教什么的来着?化学是吗?哦,挺好挺好。
哟,都快打铃了,你哪考场?高二六班?那咱俩一屋的啊……”
说实话,我耳膜疼。
那种喋喋不休的频率,还有那种稚气未脱的嗓音,加上那张乍一看上去怎么也无法和“帅”
这个词挂钩的脸,那左胳膊底下夹着考卷,右手托着大玻璃杯的形象,那鹌鹑窝发型,那双小眼睛,那张猫嘴,那一步三摇的走路姿势……
这就是我的对桌?那个“传说中的”
天才之上的天才?
“人不可貌相,程小波,人不可貌相。”
我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
这就是我们的初次见面,每次回忆这些片断,我都忍俊不禁。
我总无法把当初那个神神道道的家伙和后来把我牢牢拴住的男人联系到一起,更莫说画等号了。
我当时真希望有谁跳出来跟我说此白一君非彼白一君,是我的搞错了。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虽然和我的预想相差甚远。
“希望越高,失望越大。”
当时我这么想。
记得在拟定人生计划的时候我就算过,我这辈子前二十五年是念书,之后的二十五年是教书,前二十五年是别人考我,后二十五年是我考别人,想想也算公平,在教室里埋头苦学,在考场里埋头苦写的日子并未离我太远,我还记得那些老师的嘴脸。
男老师的香烟味道和女老师的高跟鞋声响,都曾是我的梦魇,可我欣赏那种严肃和严格,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考试的公平,我也一直告诉自己监考要认真,可是……听我说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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