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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桃之没心思看,她走至一家画坊面前停下。
门口摆着几张低价沽出的画,她一眼瞧见了自己的画。
那是一幅身穿铠甲的士卒在草原上与敌军厮杀的画面,策马驰骋,尘土飞扬。
一曲激昂战歌,如今却被贱卖。
阿茶一眼认出这是李桃之的画,刚想说什么,却见李桃之已经走过去,将那画摊开,立夏二字在画的右下角浮现。
立夏,是她的雅号。
这是她花了一月有余,方才完成的画作,不料,竟沦落至此。
店小二走来,看见这么个大美人站在门口,顿时眉开眼笑,“您是要看画吗?店内的还有许多画作,您随我进来吧!”
李桃之没动,她只是死死盯着面前的画,抓着画的指骨泛白,她死死咬唇,抬眸看向那店小二,“为何立夏的画,就摆在门口?”
那店小二笑笑,“姑娘,你喜欢立夏的画?可她的画早就不盛行了,比起哀歌,立夏的画实属枯燥!”
“哀歌?”
李桃之蹙眉,她拿起画,走进屋内,“把哀歌的画拿来给我瞧瞧。”
店小二听闻,笑眯眯地转身,拿了些小画本走过来,一一摆在李桃之面前,笑道,“姑娘,您瞧瞧,哀歌的画作极其生动,将男女之间的感情,描绘得丰富多彩,还不乏一些活色生香的画面。”
李桃之接过,随手翻了下,脸立刻红了,竟是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仁义、礼节、道德,通通在画本里沦丧,甚至礼义廉耻被人恶意踩在脚下。
她放下那些画,头瞬间疼了起来,阿茶见状,忙走过来扶住她,“公主......”
李桃之揉了揉眉,“如今这世道怪不得歹人如此猖獗,上京已容不下真道!”
她踉踉跄跄走至门口,一幅幅将她那些珍作卷好,递给阿茶,她转身瞧了眼那个店小二,眉头挑起,“这些画我都要了,顺便再给我一本哀歌的画作。”
那店小二连连点头,拍了拍手,笑道,“姑娘,真是识画之人,这立夏虽已过时,可现下,真已容不得此类画风,百姓们更喜爱哀歌的画。”
说完,他转身,拿来一些哀歌的画,递给她,“这些都是哀歌珍品,您且拿好。”
李桃之接过,嗯了声,随后从钱袋里拿出银票,递给店小二,随后转身。
攸和六年,百姓安居乐业,市井繁华,粮仓充盈,烟火柳巷终日歌舞升平。
天下太平,玩乐至死。
前方有人守护和平,可这天下呢?却被人如此糟蹋。
李桃之不欲再待下去,她抱着那些画卷,坐着马车,重归宫闱。
不知何时落了雪,明明方才还太阳高照,可此刻却细雪簌簌,雪花落在雕车上,渐渐堆积,梨花木车,片刻后,已成白色。
太平之世,律法严明,江山稳固,但人心颇为难测。
纵然再严明的律法,遇上人心,也有落败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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