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如鲠在喉。
江子燕很清楚,自己必须要吃下所有东西,少吃一口,楼月迪就会刹那间变脸,又哭又闹,像个疯子一样开始鞭打她,口不择言的咆哮。
“吃!
快吃!
我为你做了一早上的饭!
你吃!
一口都不能剩下!
剩下就是对不起我!
这是你和你爸都欠我的!
你这个小畜生!
如果不是生你,他怎么会离开我!
你这个猪!
活着就为了害人!
你把这些都给我吃了!”
镇上所有人都会夸赞,小燕餐厅的女老板温婉如春,爱女如命,却不知道她性格里真实的急躁、严苛和自私的一面。
楼月迪每次习惯性地厮打毫不还手的年幼女儿,都会轻巧地避开了她的脸。
甚至打到了最后,当看到江子燕奄奄一息趴在地面,她那张秀丽白皙的脸还会流露出真实的惶恐和后悔,扔下棍棒转而抱着她大哭,好像痛得和女儿无分轩轾。
后来学语文课文,鲁迅写孔乙己把烧饼上的微末芝麻掉进桌缝里,当事人若无其事,发癫又发狂地持续拍着那张破旧桌子,陷入一个人的狂欢。
语文老师在台上讲得绘声绘色,周围的同学都在哈哈大笑,只有班长全身发冷。
不分缘由的毒打,夹杂无法拒绝的早餐补偿,江子燕一直瘦得可怕,并逐渐憎恶起任何厨艺。
当所有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上,根本不需要宣泄,反而沉淀成那种绵里藏针又冷清清的脾气。
这性格不像畏缩英俊的父亲,也不像表面温婉的母亲。
当她以接近满分成绩考到省会城市的重点高中,很多孩子抱着父母不舍。
来送女儿的楼月迪也哭了,唯独江子燕没有哭也没有笑,从面皮到骨象里透出的气质,都是凉的,几乎没有任何活人气儿。
高三的时候,江子燕依旧遭受母亲的深夜鞭打,在老师的遗憾声中放弃高考,接受保送,要去距离洲头县只需要两小时汽车的本省大学。
楼月迪四处跟别人说,她确实离不开女儿,而女儿也舍不得离开自己。
但那天晚上,小燕餐厅莫名失火,楼月迪被消防局和工商局举报调查,她□□无术,索性户口本和身份证都让江子燕自己补办。
再接着,江子燕在学校沉默撕毁保送协议,几个月后参加了高考,以比本省状元低三分的成绩,考到了何绍礼所在的城市f大。
就在全国高考成绩出来的当晚。
何绍礼坐在宽敞的国图自习室里,依旧打起耐心帮兰羽复习中考的数学题,他个子已经很高,标准的弟弟脸,又帅又温和的样子,眼睛亮亮的。
青梅竹马眨了眨眼睛,问他以后想出国,还是在国内读高中。
何绍礼想了会:“不知道。
如果在国内,也许上u大。”
兰羽扯着他胳膊撒娇说:“到时候,我们大学也要填一样的志愿哦!”
何绍礼摸了摸鼻子,笑说:“可以啊。”
几千公里的洲头县,红榜上门,江子燕已经把这个消息瞒不下去,她绝望清醒地等着又一顿暴烈的鞭打。
出乎意料,楼月迪整个暑假都没有对江子燕动手。
只是在女儿临走的那个深夜,她举起一个多月没碰的棍棒——
“妈妈,”
江子燕突然在过程中架住棍子,她的手掌形状随了父亲,洁白纤长但又比其他女孩子关节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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