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坐在一旁没有力气的母亲整个人脸色一白,便往沙发上倒了下去,我们所有人围着上去叫她喊她,她都没有回答,只是翻着白眼,嘴唇乌青颤抖着说,“你们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说,我这个做母亲的难道就真的那么不通情达理吗?文静,我是你妈,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瞒得我们这样紧,你们两姐妹真是要气死我啊!”
我妈说完这句话,眼一闭就晕了过去,我爸在一旁双手颤抖死命的唤着,阿珍,阿珍,阿珍。
那是我妈的乳名,我从来没有见我爸这样喊过我妈,他总是粗鲁的喊着李安珍,李安珍,连着三个字的喊,生疏又不客气。
我妈每次也总是故意不应,我以为我爸这辈子恨透了我妈,她总是管这,管那,让他戒这,戒那。
他也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她看,可到今天,他却在她最危急的时刻喊了她乳名。
阿珍,阿珍。
真年轻梦幻两个字。
这是他们全部的青春。
我在一旁眼泪忽然一下就流了出来,我爸抱着我妈什么都不顾,就冲了出去,我姐在后面尖叫的大喊着说,“爸!
叫救护车!
你抱着我妈去哪儿啊!”
他却头都没回,仿佛要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抛弃。
☆、19.她的孩子不能留
我妈被送进医院抢救,她一直以来都有心脏病,也一直用西药保着。
医生曾今几次私下里叮嘱我们,说以她现在病情来说,已经受不了任何刺激了,能够过一年,是一年。
这些年来,我姐脾气也收敛了一些,虽然还是有时候会找我妈吵架,至少没有以前那么凶了。
而我爸也将自己老烟民这个爱好给活生生戒掉了。
我们是多么怕失去她。
我还记得小时候,我生病,满身长满了麻疹,又痒又红,躺在床上夜晚睡觉都睡不着,我妈怕我总是去抓水泡。
整个通宵都不睡觉,抱着我在床上给我吹着,一面拿着手中棕树叶子做的老蒲扇给我扇着风,一面扇一面哄着我说,“文静乖,不抓,抓破了,会留疤,留疤长大后就不漂亮了。”
她哄着我,风是凉的,我很痒,很想抓,更想哭,便真的在她怀中哼哼唧唧哭了起来,她满是心疼摸着我额头,用那双粗糙的手擦去我眼泪,说,“不哭,不哭,妈妈给文静吹吹。”
她是一位慈祥的母亲,虽然经常爱唠叨,可对我和我姐是真的好,操了一辈子的心,我怎么都没想到今天的她会倒在这一场争吵中。
我蹲在医院走廊处捂着脸无声哭了出来,我姐坐在走廊哪里张口就骂站在离我一米远的林安航,她声音有些激动,她说,“林安航,宋文静嫁给你真是她瞎眼了,要是我妈有个什么好歹,我让你妈陪葬!”
我姐零零碎碎又骂了几句,可林安航始终都没有还口,他站在一米远的地方,外面的阳光将他影子拉长,像是长出了藤蔓将地下阳光分成斑驳的光阴。
他走到我面前,站定在我面前,想要伸出手似乎是要安慰我,我捂着脸没有看他,只是说了一句,“先别碰我,让我好好静一静。”
他手伸到一半,像是机械出现故障缓缓收了回去,他陪着我坐在那里许久,直到医生从病房走了出来,翻着手中我妈的病历本看了许久,面色有些凝重的说,“病人今天受的刺激有点儿大,上次我就叮嘱过你们,让你们小年轻们有点脾气没处发,就在外面找棵树骂干净,回来的时候该干嘛干嘛,可今天这样的情况,似乎我的话你们根本就没听。”
我爸一大把年纪了,这辈子除了在我妈面前没硬过骨头,可在外面最起码爷们儿的脸皮和腰骨还是有的,医生开场白就是开骂,我爸跟个小学生一样,唯唯若若,生怕自己一个表情不对,医生撒手就不管我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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