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起穆蓁最近的失常,阿锁隐隐猜出了些什么,却又不敢肯定。
如今见到一脸苍白的穆蓁之后,阿锁便也明白了是为何。
殿下大抵是已经知道了萧帝的事。
十几年的感情,从小青梅竹马,又怎可能说丢就丢,又岂能是一句不喜欢了,放下了,便能很快就结束的。
若是萧誉不来北凉,又或是萧誉不再回头,也同殿下一般放了手,那这段情说不定当真就能成为过去。
殿下也能彻底地忘了他。
可萧帝来了,两人之间又开始有了纠葛。
然还未有个结果,萧帝却又走了,彻底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殿下回来了便好。”
阿锁便上前扶住他,抬头瞧了一眼穆蓁,面色无声,只有那木讷的瞳孔中,隐约透着莫大的哀。
阿锁心口一疼,便也知道了,殿下心里还是有萧帝的。
阿锁不吭一声,扶着她回了长宁殿,伺候穆蓁沐浴完,便坐在身旁,同她说起了最近宫里的趣事。
“殿下不知道吧,二殿下已经被陛下封为了亲王,还是太子殿下去求的情......”
阿锁东扯西扯,将后宫中娘娘的趣事都拿出来讲了一番,“听说王贵妃昨儿还和二殿下吵了一架,竟是为了一句病秧子,二殿下头一回顶撞了王贵妃,两人吵完,王贵妃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硬说自己生了个白眼狼.......”
阿锁也没管穆蓁是不是在听,自顾自说着,尽量不同她提及萧誉,“还有殿下弄出来的中标,奴婢听说前儿朝中有臣子提了出来,此等妙计,能不在伤极基本的情况下,还能救济贫苦百姓,应该考虑发展至全国,利国利民......”
穆蓁听着,偶尔回上一句,“嗯。”
阿锁见天色暗了不少,便起身去点灯。
去洛中途中的那场雪,终是飘到了京城,穆蓁盯着天空中突然落下的几片稀疏的雪花,终于从那一片混沌之中慢慢地清醒了过来。
冬季了。
雪一落,也越来越冷了。
阿锁掌灯回来,刚将那灯盏搁在她手边上,便听她突地轻声地道,“他们说他死了。”
阿锁的手一颤,眼圈瞬间泛了红。
“可我不相信。”
那喉咙口被堵得死死的,穆蓁不得不张开嘴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他怎么可能会死呢,他是皇帝,当年他能逃过那亡魂蛊,又能从我北凉逃出去,一身的本事,怎可能突然就死了呢......”
阿锁咽哽了一声,“殿下......”
“我们离开那日,他分明还好好的啊,不过就是染了一场风寒。”
穆蓁的声音渐渐地颤了起来,“他将玉佩还给了我,我们之间便也清了,他再也不用来补偿我,我也不再去恨他了啊,他这辈子已经坐上了南陈的皇帝,手握重兵,前程似锦,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怎么就想不通,要亲自去攻打大魏呢。”
那尘封了一日,压抑住的疼痛,此时密密麻麻地窜了上来,穆蓁的情绪终于崩溃,眼泪夺眶而出,滴在了光洁的下颚上,声音悲恸地道,“他风寒还未好,为何非要亲征,那皇位不过才坐上一年,安稳日子又才过上了几日,如今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他好不容易夺来的兵权没了,梦没了,命也没了。”
风雪带来的凉气扑来,激地穆蓁一哽。
阿锁已是泣不成声,“殿下,咱进去吧......”
穆蓁没应,坐了良久。
跟前的灯盏被那凉风吹得好一阵摇曳,穆蓁突地又木讷地道,“他是南陈皇帝,他死了,同我有什么关系。”
穆蓁说完,便没再说一句话,若无其事地回了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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