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师别开脸,盯着地面,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便不了。”
离王放下手,站起身来,惋惜道,“蒋子道老了,说不定他的那套理论都已经过时了,不中用了,就算请来了,也活不了几年。
你尚且还有用,我便尚且留你一命。”
我有何用?林师心想,他何不将就死诛杀,只是为了拉拢我?拉拢我不成,还能有何用途?
以自己要挟刘景珉,要挟天文道,林师只想到这一种可能。
他不敢想象此时刘景珉会作何——他应该已经发现了,也不敢想叶语安得知后会作何反应。
......他该怎么办?
……
雪如同悲歌一般,接连下了三天。
通往城外的官道上已然泥泞一片,刘鸢身着厚重的礼服,裙摆已经被溅上了泥,她走在朱雀大街上,直直通向那座巍峨的宫殿。
她从前虽也溜出宫门,往闹市中玩过,但这是她第一次从这般角度仰视这座宫殿。
如同大山一般,座落在长安城的深处。
她的身侧有一位跨着骏马的少女,头发是利落的短发,身上是粗布短打加轻甲,刘鸢第一次见她时甚至以为是李自离队伍里新来的小伙子。
她带着一队看不出归属的轻骑,骑马跟在刘鸢身后,昂首挺胸,气势恢宏,以至于那些巡城的官兵,甚至犹豫着上前来,更别提阻挠。
刘鸢一路被他们“押送”
至宫门前,星星点点的脚印一路从城门延伸到宫门前,畅通无阻。
宫门前跪着一些学生,肩膀上都已落了雪,似乎已经于此地多时了。
此时他们听见动静纷纷回过头来,面对刘鸢,露出惊诧的表情,见到她身后的轻骑,惊诧便化为了恐惧和愤怒。
他们认不出刘鸢,也不知她身后的轻骑隶属何人,他们只认出了她身着的华服,与繁重的头饰,同那清贫学子的装束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窃窃私语声渐起,刘鸢置若罔闻,她径直走到众学子的正前方,撩起衣摆,屈膝跪下。
颜欢递给她一把长剑,令轻骑退至后侧。
刘鸢将长剑横置于地上,深吸一口气。
“昏聩,残暴,残害同宗,罔顾人伦!”
少女的声音不大,却带有不可小觑的力量,她的声音砸在地上,句句控诉当朝篡位者的罪行。
她昂起头,挺起胸,竭力高声道:“王宪知毒害我同胞兄长,今日我于此,望皇叔给天下一个交代,一刻见不到人,我便一刻不起,若明日晨阳初起,我便以死明志,血洒宫门!”
宫门前的众学子一阵哗然。
刘鸢语毕,抬起头,她只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心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不知道之后会如何,不确定离王会不会来见她,但她知道,叶语安就在附近,只要离王肯踏上这宫门,便给了她直取其首级的机会。
成败在此一举。
忽然,她的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以至于瞳孔猛然缩紧,眉头微蹙,她低声问:“你为何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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