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后,陆振起身,面色温和慈祥,微笑道,“思虑过深于身体无益,你母亲做了藕粉等你吃,快去吧。”
陆昭自书房退下,侍女云岫与雾汐连忙走上前来。
两年间,雾汐的模样无甚变化,容貌上与陆昭有着两三分的相似,自始至终也都算得上是清秀佳人。
云岫却是比早年瘦了好些,原本有些婴儿肥的双颊已经消失不见,生生削就一副瓜子面庞。
云岫见陆昭出来,便将手中水红绫金线织绣的大氅为她披上,一边披上一边比了比。
看着披风下面徒然露出的一大截裙摆,云岫摇了摇头:“这还是我出宫前做好的,还没上身,怎么就小了这么多?”
雾汐笑道:“娘子这两年样子没怎么变,个子却长得也太快了些,衣服每两个月就得重新做。
上个月昭仪从宫里赏了衣服下来,娘子愣是没敢上身,今天我整理东西时瞧了一眼,只怕是穿不上了。”
“穿不上还不是白白都给了你。
早知道我就在宫里面再多干两年。”
雾汐身量纤瘦,与陆昭差不多,云岫虽然也清减了些,但望其项背,终还是输在了肩宽上。
说完云岫又问道:“娘子明日是否还让人备车去三江馆?”
三江馆是一家卖字画的,开馆夫妇二人善于翰墨。
师傅董乘的字沉著飞翥,得王献之笔意,而其妻廖氏更能双手同书,字画秀媚,妙绝时伦。
陆昭的翰墨已是一流,但来到长安之后,却忽然要拜师习字。
每逢初二,必要去三江馆向廖氏请教,故云岫有此一问。
其实以国公府名号送上拜帖,每月请来到府上并无不可。
只是陆昭以前朝旧族门禁苛严,他人未必肯赴漩涡为由,宁可亲自登门。
为避闲杂,又在每月初二将三江馆包下。
她原无甚癖好,只喜在翰墨上下功夫,且这些银钱府上也担得起,家里人索性就随她去了。
陆昭思忖片刻道:“这几日朝中多变故,我不便出门。
等明日过了晌午,你将字拿去三江馆去罢。”
她正要顺着府里的蓼花小径回屋,长长的袖祛不经意地碰到了旁逸斜出的花枝,雪簌簌而落,原本被掩藏的淡绿色的芽尖,让侍奉在旁的云岫窥了去。
云岫的欢欣引起了陆昭的注意。
她淡淡地瞧了瞧枝桠,幽幽道:“春暖可待。”
夜雪疾风将满院枯枝摧折得零落,陆昭原本睡得略晚些,又听窗外风雪并树枝摇曳之声,勉强阖眼歇了。
直到后半夜,隐隐约约听见外面有几处躁动人声,睁眼望向窗外,见院中又点了许多灯火,问了云岫才知内宫阍者来报,令父亲朝服入内觐见。
陆昭索性起身,早早梳洗,又练了足足一个时辰的字,之后便前往母亲处定省。
这两日府上并不安宁,陆振、陆冲二人归家皆晚,顾氏自然不得安歇,今日起得略晚些。
因此陆昭入内时,顾氏还在插戴。
此时只有母女二人和一众内侍,说话也自然家常了起来。
顾氏丽服坐于镜前,身后仆妇早已将发髻梳好,用发梳沾了茉莉头油,利落地在鬓角处以斜上之势抹贴了一下,鬓角立刻整洁漂亮。
最后,仆妇将一朵白色木兰珠花插在了主髻上。
陆昭见她梳头手法娴熟新奇,不由得凑近去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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