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醒了也应该吵醒她,或者去园子里逗逗柴小狗与那几只小白兔,不会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莫非是终于想他父皇和母妃了?或是离家出走了?若真是这样那可真真阿弥陀佛了。
但显然不可能是真的,别说他一个人走不出这左都督府,即便真走出去也会有人来报。
如今的沈府可是里三层外三层的重兵,内有府兵看守,外有五城兵马司城卫走动,除了沈府的人恐怕也只有柴骏和萧誉有法子来去自如。
叫来小翠一问,沈画方知这小祖宗居然天将将亮便已起身,规规矩矩让小翠替他穿好一身锦衣,跑去府门口眼巴巴守着等他先生了。
沈画汗颜地从床上下来,又汗颜地梳洗一番,再汗颜地用过早膳,才汗颜地梳妆,准备去外府陪着他等。
她竟然活得没有一个五岁小孩儿上进!
这念头实在令她无地自容。
小祖宗都已学会巴结先生了,她还一点儿不积极,没想过去巴结下自己未来的夫君大人。
这让她情何以堪?估计让柴骏知道了,又得无语好一阵子。
因此觉得亡羊补牢为时未必已晚,赶紧匆匆往府门口赶。
可经过内府花园,沈画却听见一阵悠扬的古琴声。
需知道沈家这十几年若是传出兵器的打斗声绝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有人抚琴,且琴声如此悠扬悦耳,那就很奇怪了。
遂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过去,沈画远远见到水榭中一抹人影“独”
坐。
墨色锦衣在秋日的微风中显得如此飘逸,犹如画中走出的上神一般悦人耳目。
那抚琴之人神色端凝,脸上虽没有一丝一毫表情,却令人觉得恰到好处。
似乎他一笑必会桃花漫天,倾城倾国;一怒则山川为之变色,地动山摇,却独独没有想过他会哭。
是的,沈画实在想象不出柴骏流泪的模样,倒是能想到与他作对的那些人如何痛哭流涕。
沈画见过燕谨和萧誉抚琴,前者翩然出尘,后者恬静安逸。
却独独缺了这份浑厚有力,气势磅礴。
有些事没有比较便没有伤害。
从前只道如燕谨般偏爱素色衣衫的男子才会有谪仙的感觉。
不曾想即便他一身墨色,抚起琴来也有这般仙气动人。
不,应该是神气才对。
只不过二人的确截然不同,燕谨的仙是那种慈悲的仙,多少带着点儿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可他却是那种沉稳内敛,略微带着些许邪气、藐视众生的大神,更加令人仰望兴叹。
连岳说得不错,二人似乎不相伯仲,但显然,柴骏略略就胜了那么一筹。
或许这仅仅是她近日来放开心怀的偏爱,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西施眼里出大神。
沈画痴痴凝望许久,方听见小翠低声问:“小姐,要不要……让他们散了?”
她这才发现水榭对岸的那条羊肠小道上竟然围满了自家的下人。
男的女的都有,包括罗妈妈都丢下烧火棍跑了来,一起在欣赏这绕梁三日的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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