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心中悲怒交加,情绪极难平复,双手甚至不能受控,恨得细细颤抖。
指腹上,已包扎好的伤口,遂不慎碰触浆洗过的衣缘。
硬物碰痛伤口,柔良的手,随即更是抖得厉害。
她再也无甚耐心,胡乱扯起腰间繁杂袍带,对衣服起火气。
泪水扑簌落下,打湿手上包裹着的绢纱,伤口愈痛,她便干脆不再强忍,倚在孙芙蕖的肩头,呜咽哭起。
“你才来这里多久,这三重衣繁复,曲裾双绕不说,垂胡袖又太长,最碍手脚。”
孙芙蕖轻抚上她的背,好生宽慰。
“等你待得久了,似我一般习惯了这儿的衣裳,就不会这样平白地挨它欺负了不是?”
她哄过她,仔仔细细替她将深衣换好,方牵着她从旁落座,替她拭净泪水,解她先时之惑。
“你今日所遭的罪,多少有些怪我,早先我忘了同你嘱咐,教你提防京城里一众未出阁的闺秀。”
见柔良此时情绪已然稳定许多,孙芙蕖方才娓娓道来。
“我携赵深初来见你那日,便早就对你言及,韩愫有婚约在身,又是皇王钦赐,其他人干预不得。”
这话柔良的确记得。
她抹去腮边半干的泪痕,点头接道:“西昌王为韩二家结下婚约,是雪地里的打火机明明白白,写在了小说里的。”
孙芙蕖点点头,复又摇头。
“我此话想说的,是‘其他人干预不得’。”
她加重的这几个字,教柔良顿时明白过来,自己究竟曾忽略了什么。
见柔良眼中恍然,孙芙蕖微笑颔,心中默叹,今世的柔良幸而并不愚钝,甚至一点就通,聪慧得很。
“西昌王生前随皇伴驾,战功赫赫,虽是异姓封王,子嗣不承爵位,但其子好歹也是当今度辽将军,驻守北境,护卫疆土。”
韩愫日后随三太子乔络北征,便是与度辽将军,共抗北方乌夷。
孙芙蕖言及此人,柔良因对原著了如指掌,记得分明。
“将军尚在,宋皇故有顾忌,难毁其父西昌王所赐婚约?”
柔良顺着孙芙蕖的提点,接过话来,主动问道。
孙芙蕖再度颔,耐心答她。
“既是王爷赐婚,天底下也就只有今上,能将这婚约废止。
可今上并不会为了哪家小姐,去惹恼驻扎边塞的功臣之子。”
此约若废,置已故的西昌王于何地,又岂不是毁伤其子的颜面呢?
孙芙蕖大致知晓,西昌王会为韩愫赐婚,是与韩愫之父,老相爷的独子有关。
据说此人同西昌王、度辽将军,皆为行伍同袍,可惜早早过世,未能抚养韩愫。
西昌王与他情同叔侄,故而照拂韩愫,为其指婚。
韩愫出身高门,广结权贵,当真是人皆艳羡的天之骄子。
不过这婚约背后的旧故之交,军中情义,孙芙蕖并不确定小说中可有提及,而柔良作为小说读者,又是否于书中全然了解,故而并未深谈。
在面对柔良时,她每一刻皆谨记,自己亦不过穿书者罢了。
“是不是,那些没资格干预韩愫婚约的‘其他人’里,就有今日到我这儿撒泼的周曙?”
柔良这会儿早已经止住了泪,她阴沉一笑,唇边挂着明晃晃的讽刺之意。
孙芙蕖所言“今上并不会为了哪家小姐”
,破坏韩愫的重要婚约,便是有无足轻重的周曙,包含在她们之内的吧?
周曙这名字,孙芙蕖并不陌生。
好歹也是九卿当中的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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