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见外孙女如此反应,自顾喃喃低语:“看来小霍思想蛮开明,一点儿也不忌讳殡葬业。”
闻言陆梨怔住,心绪微动,竟然现在才发现一件事情,相识以来,霍旭西从未对她的职业表露出丝毫偏见,不曾指指点点,也没有语焉不详,猎奇尚异。
似乎在他眼里花圈店和茶楼饭馆同样寻常,于是相处间,陆梨也没那么敏感了。
这倒稀奇,除同行外,跟那些知晓她职业的人打交道,少有这么舒服的体验。
正恍惚着,外婆问:“乖乖,你和陆萱有联系吗?”
她被问得猝不及防,愣两秒:“偶尔过节会问候一下,怎么了?”
外婆说:“其实前两天你大伯来过,我没告诉你。”
陆梨当即沉下脸:“陆国庆?他来干什么?”
“中秋节,走亲戚送礼嘛。”
陆梨毫不客气:“谁跟他是亲戚。”
外婆叹气:“毕竟是你的长辈,这几年他有心缓和关系,我们也不要做得太绝。”
“我能有他们两口子绝?”
陆梨烦躁:“当初见死不救一毛不拔,现在装什么好人?怕被亲朋好友说闲话吧!”
老太太知道外孙女记仇,而且恐怕要怨恨一辈子,其实她又何尝不厌恶呢,只是自己年岁已高,早晚得走,到时剩陆梨一个人在世上,连份亲缘都没有,她怎么放心?
“你大伯还是关心你的,只不过他怕老婆,妻管严,很多时候也没办法。”
陆梨冷道:“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而已,推老婆出来做恶人,他又是什么好东西。”
外婆转开话题:“我记得陆萱比你大一岁,她结婚了吗?”
“应该没有。”
“她还在新加坡?”
“不清楚。”
外婆问:“那孩子是去读什么专业来着?”
“酒店管理。”
提到这个陆梨想起陈年旧事,皮笑肉不笑地冷哼:“那会儿陆国庆和邹慧娟不就用这个做借口吗,说供陆萱留学,手头没钱,拿两千块把我打发了。
结果萱姐告诉我,他们家近期准备买新车,呵呵,真行。”
当时陆梨血液都凉了,气得浑身发抖,挂了电话直奔大伯家,质问那两口子。
邹慧娟见她身为晚辈出言不逊,也不装了,理直气壮地回:“我们家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辛苦赚的血汗钱!
帮你是情分不是义务,那两千块我说过不用还的吧?你不懂感恩就算了,竟然还这么没大没小地跑来撒泼,简直莫名其妙!”
陆梨望向陆国庆,他垂头坐在沙发里一声不吭。
邹慧娟又拿出两千块:“你还小,不懂大人的难处,我也不跟你计较,说到底都是一家人,该帮的都得帮,那,这个钱本来就准备给你外婆送过去的。”
彼时二十岁的陆梨尚未修炼出金刚不坏之身,感到遭亲人背弃,血液翻涌,红着眼,紧攥着拳,就在一呼一吸之间,心肠一点一点变成石头那么硬。
她拿起钞票,扬手狠狠摔落满地。
邹慧娟惊愕:“你干什么?!”
陆梨咬牙冷笑:“几千块打发叫花子呢?”
邹慧娟大怒:“搞清楚,这是我家,不是你的私人银行!
对你够意思了,要发疯滚到外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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