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马车走在玄武大街上,辘辘声如细雨敲打在晶莹的汉白玉上。
装裹昂贵精美的丝绸,窗牖虽未镶金嵌宝,却分外雅致,足见马车主人的身份地位非同一般。
王朝诸多重要建筑和机构,如练气监、承天建等等,都是坐落在玄武大街。
所以相较于青龙大街的神圣,朱雀大街的热闹,玄武大街更显庄严、深重。
马夫是绿袍儿,这雅致马车,自然就是溪鲤郡主的座驾了。
马车内,朱裕欣与许天衣隔着细长檀木桌对坐。
“你去承天建是正去,我去算怎么回事?”
朱裕欣不知道这个家伙为什么非要拉上自己。
“皇帝赏的东西连带车辇在内,都扔左侍府了,我这不还住在通景街嘛,穷啊,只能是劳烦你这位郡主送一程了。”
许天衣笑道。
“我去承天建不合适,下个路口你就下车吧。”
“怎么?堂堂郡主,还怕人说闲话不成?”
朱裕欣笑了笑:“是啊,这闲话若是传得广了,信的人多了,可是能要人命的。
我一个反王之女不在乎身家性命,连累了你这位左侍大人,可就是大罪过了。”
许天衣一抬手:“不妨事,我倒想听听都能传出什么闲话,说不定就是你我情投意合之类的呢,皇帝听了兴许还给我们来个赐婚什么的。”
朱裕欣顿时不笑了。
这个家伙真是气人的一把好手。
“不敢去承天建,是怕见你那位长公主殿下的姑姑吧。”
“我有什么好怕的?”
朱裕欣像是踩了尾巴的猫,“去啊,反正也好久没有见她了,就去她的承天建看看。”
许天衣轻笑了下。
就这反应,还说不怕?
死鸭子一只啊。
本着转移话题,也确实是好奇心过重,朱裕欣说道:“马氏钱庄的挤兑风波在民间是越传越广,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不是你?”
“你是说我推波助澜,帮着散播消息?”
朱裕欣微微皱眉:“有必要装听不懂吗?我是问主导劫银、散银引起兑银热潮的幕后黑手是不是你!”
“我要有那样的手段,还来当官做什么?那么多银子,找個四季如春的州县,日日饮酒作乐,夜夜歌舞升平,不好吗?”
();() 朱裕欣一脸鄙夷。
“你要是好奇这件大案子,我其实是可以给你分析分析的。”
许天衣捏着下巴。
“听听高见。”
“据我所知啊,马氏钱庄一直暗中做着南粮北运的中间买卖,每年南方秋收,马家都会现银买粮,将南方的粮食低价收购,运往相对贫瘠的北方……嘿!
中间商嘛,低价买,贼高的价卖,这可是大赚的买卖!”
朱裕欣听着跟说书一样的许天衣继续讲。
“今年北方两道,降雨少得可怜,大旱之灾在所难免,粮食价格上涨是早晚的事,马家这往年都能低买高卖的中间买卖,这一次理所应当得卖个天价了。”
“于是乎,一直负责这件事的马家大公子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拿出钱庄大量现银买粮,狠狠赚上一笔。
要知道,今年能赚上这一笔,就算钱庄亏本经营,都能支撑上个三年五载。”
“其中利润之大,你品,伱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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