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娘拿来镜子给我梳妆的时候,我才发现,镜中那个女子已经和骷髅差不多了,她和骷髅惟一的区别就在于,她比骷髅多了一层苍白的皮。
我掩镜长叹,不知这病,还要折磨我多久。
一路之上我们也曾到处打听哪有会看香的,远远近近的也曾去了几家,可不管真真假假,结果都是一样:我的烧仍是没有退。
停停走走,直到二月下旬,我们才又回到了七丰镇。
离家一个多月,一进入七丰镇的时候,看着那不算热闹的街市和不甚华丽的店铺,还有衣着朴素的人们,竟然倍感亲切。
我在安宁城住了十五年,也未曾对安宁城有过一丝一毫的留恋,而现在,对着只来过几次的七丰镇,竟然生出了一种乡情,我想我是真的已经在七丰镇落地生根了,原来在我的心里,早就把七丰镇秣马村当成我的家乡了。
被这温润入心的感情一冲,身体的不适顿时消散了许多,我坐在车厢门口,将车帘又掀大一些,微笑着欣赏七丰城并不漂亮的景色。
马蹄的的,马车缓缓穿过大街小巷,三娘时不时的下车进店,顺便买一些东西捎回去。
马车兜兜转转,刚拐了过一条街,我一眼就看见衙门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修长男人。
虽然离的还远,看不清楚模样,我却肯定那人就是骆尘净骆师爷。
七丰镇属于乡下地方,乡下人一般都不爱穿浅色特别是白色的衣服,因为浅色不禁脏,下地干农活又是泥又是土的,还是穿深色衣服合适些。
经常穿这出尘白衣的,在这个地方也只有骆尘净了。
张山将马车靠过去,骆尘净就迎了上来:“杜小姐,好久不见。”
温柔的声音如同春风细雨,让人感觉说不出来的舒服。
我下得车来:“好久不见,你在门口站着做什么呢,怪冷的。”
骆尘净边打量边答道:“有位乡民来问事,我刚把他送出来。
你又瘦了不少,没去找人看病么?”
我叹口气:“又找了好几个,连京城都去了,可谁都看不好,这不,刚回来的。”
骆尘净见我在冷风中有些瑟缩,连忙道:“先进去再说吧,天气太冷,别又冻着了。”
我摇摇头:“就不进去了,天不早了,我们还要赶回秣马。”
骆尘净听我这么说,也没有再让,只是追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总这样煎熬着也不行啊。”
“再打听吧,天下之大,总会有人能看得了这病的。”
骆尘净没再接话,而是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想什么。
“没事,不用担心,这病总会好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上次已经麻烦过他一次,我不想再麻烦人家,人家也是有事情要忙的。
骆尘净听了我这话,唇角勾起一个温和至极的笑容:“那杜小姐可不要松懈了,病还是要治的,我也会帮你想想办法的。”
我道了谢,然后挥手与他告别了。
日已西斜,路上行人渐少,张山把车赶得很快,我们终于在天黑的时候回到了家。
家中一切安好,既没来过强盗又没来过小偷,阿桃和燕儿两个丫头也很勤快,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
这些日子一直是在马车上过的,我是疲累极了,连晚饭都没吃,只草草洗了个澡,躺到床上就睡了过去。
这一夜连个身都没翻,直直的睡到大天光才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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