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旅帅赶忙换了一副面孔,陪着笑出门:“不知这是……何意?”
横在门口的俇族村寨来人,中间三位年纪略大,而其中一个白须的,则是昨夜跟薛放喝酒的村寨长老。
他见了潘四涟,手在肩头一按,欠身行了个礼:“大人,请恕我们不懂礼节,只是想知道先前从恶贼手中保护了我们村寨的薛旅帅,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这会儿那些原本在内吵嚷的军士们也都跟了出来,听了这话,面面相觑。
潘四涟心头一动,便道:“薛放如今还被关押在监牢,正等候审问发落。
各位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呢?”
“薛旅帅没有罪!”
出声是长老身后一名高个儿俇族青年。
长老抬手制止,便跟潘四涟说起那夜的情形,又提起昔日施武逼死阿夏,又多番滋扰以势压人的种种。
说完之后,另一名长老用俇族语说了几句。
身后的青壮年闪开,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些俇族的寨民,可这些人却都是老弱之类,而且都是伤者。
有鼻青脸肿吊着手臂的,有包着头额角渗血的,也有躺在木板不能起来的……足也有十几个。
在场的这些将士都是经过生死,一看这情形就清楚有人下了狠手,这些人伤的都不轻。
可最令人惊心的是旁边两具蒙着黑布的,那显然是已经死了。
一个军士走过去,掀开看了看,见一名是形容枯槁的长者,额头上的血已经干涸,显然是被人狠敲所致,另一个则年轻些,身上乃是刀伤,简直令人发指。
潘四涟咽了口唾沫:“这、这是……”
心里其实已经隐约猜到。
“这都是被施武跟他带的人打伤了的,还有他们……昨儿没有撑过去!”
那长老虽然竭力自制,还是忍不住愤怒的嘴角抽搐,“我们想让官爷们给一个公道!
你们要处置保护了我们的薛旅帅,那么谁来处置那个杀死了我们寨民的人!
要不是薛旅帅,现在躺在这里的必有更多,谁给我们这个公道!”
有几个俇族后生低下头,又是愤怒又是痛苦,流下了眼泪。
潘四涟颇为震惊,这情况打的他猝不及防,连他身后那些军官们也面有难色。
鸦雀无声中,有一人道:“听说是你们先派人刺杀施旅帅的,施武才带人前去追查……巡检司律法,胆敢刺杀将官,格杀勿论……”
“那不是刺杀,只是找他去决斗,以命换命,”
旁边一个年长的老者开口:“他坏了我们村寨规矩,欺辱我们村寨的阿夏,逼死了一个不够,还要再去欺负别的……这些小伙子们哪里忍得了!
他不过是找个借口来针对我们村寨罢了。”
潘四涟回头怒视了那发声的军官,其他的青年将官也用鄙视的眼神看他:“无耻!”
长老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今日前来,非是闹事,只是求公道,假如巡检司真的不放过薛旅帅,非要叫他以命偿命,那么,这里都是村寨里的后生们,他们个个都自愿替薛旅帅抵命!”
他身后除了两位年纪略大的长老外,一个个都是些身材壮硕的年青小伙子。
本来潘四涟跟巡检司众人以为,他们是来逞威风逼压巡检司的,不想竟是这样的话!
这件事情,细算起来,也是巡检司这边出了纰漏。
虽然众人都曾隐约听闻施武做事破格,但从未听闻闹出人命,而且除了几个施旅帅的狐朋狗党外,其他人还真摸不着底细,何况大家各管一处,何必轻易去得罪人。
没想到居然真的“养虎为患”
。
潘四涟不管田溪桥会是何等主意,亲口向村寨长老许诺,说一定会追究永锡涉案之人的罪责,一概相助施武助纣为虐的,绝不会放过,并且保证薛放的性命无忧,叫他们且安心先回寨子等候。
好不容易才将众寨民安抚,答应先退了。
经过俇族村寨寨民这么一闹,那些先前还嚷嚷要严惩薛放的,自知理亏,也顿时没了声音。
其他将官则水涨船高,趁机试图说服潘四涟立刻把释放薛十七郎,不用再管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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