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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念诵着圣西斯廷一世的尊名,为他祈祷人世的平安幸福,自从圣塔彻底封闭,翡冷翠被杀得七零八落的贵族们也捡回了一条命,夹着尾巴安安分分地做人,教皇国进入了史无前例的和谐时期。
波提亚银行放出了大量的款项,用以支持以翡冷翠为中心的教皇国基础建设,数不清的土地被重新丈量后划分给贫穷的人们,贵族的庄园中放出大量畜养的农奴,教皇手里不再有无处不在的圣鸦,但没有谁敢于在这个时候去挑战他的威严。
连那个波提亚都彻底屈服了,其他人恨不得趴在地上歌颂西斯廷一世的名字。
在那几天里,费兰特第一个选择动手的对象就是波提亚家族,这个古老的家族孕育了半个叙拉古的财富,也是西斯廷一世父系血脉的来源,但费兰特看起来并不在乎这一点,他清洗掉了把持着这艘巨大船只的所有长老,于是这个古老的家族从此只剩下了向西斯廷一世俯首称臣这一个选项。
更不用说,自从尤里乌斯死后,他们就找不到象征着家族继承者的权戒了,近期为了争夺家主的位置,波提亚家族内部爆发了好几场内斗,费兰特的清洗几乎没有遭到任何阻碍。
莱斯赫特在教皇宫的门口看见了带有波提亚家族徽章的马车,不由得心生感叹,虽然波提亚家族看起来遭逢巨变,产业缩水了不少,又死了很多家族成员,可是他们现在还能出入教皇宫,就证明他们终究还是能回到往日的辉煌位置上去。
尤里乌斯用自己的死给波提亚选择了一条最好的道路,一个干净的、听话的家族,将成为西斯廷一世手里最称手的工具,而教皇的庇佑,则是波提亚家未来顺风顺水的最大保障,那个机关算尽的男人连自己的死都利用得明明白白,波提亚家能拥有这样一位家主,真是了不起的好运气。
莱斯赫特看着这辆马车驶离前庭广场,在修士的引领下往教皇的会客厅走去,路上遇见了许多修女、市政官员,他们无一例外,脸上都带着神采飞扬的微笑,似乎每个人都奔走在通往未来最美好的道路上。
他们的精神状态让莱斯赫特也放松了一点,听说费兰特被终身监|禁在圣塔后低落的心情有所回升,直到修士带着他穿过了中庭花园的长廊。
“冕下正在塔楼等待您。”
修士站在回廊尽头通往塔楼的门边,注意到跟在身后的骑士长突然停了下来,灿金的半长发挡住了侧脸,一双被无数名门淑媛称赞过的绿色眼睛凝视着某处。
修士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就看见了圣塔。
圣塔的确就在教皇宫隔壁,教皇宫占地广阔,又不是规整四方的形状,在某些位置——比如说这座塔楼,和圣塔近得就只隔着几米远。
“哦,那是、那是圣塔,”
修士有点不安,尽管用“圣”
命名,但这座历史悠久的塔楼因为它的功能早就被视为是不详的所在,更不用说里面现在住着一个“不可说”
的大人物,“冕下已经在等您了……”
他试图转移骑士长的注意力,好在莱斯赫特并没有看很久,这让修士松了一口气。
“您沿着楼梯上去就可以了,冕下不喜欢外人打扰,我在楼下等您。”
修士拉开吱呀作响的水杉木门,拱形的门扇上能看见长年累月风干留下的细小裂纹,悬挂在上面的铜铃铛清脆地响了两声,莱斯赫特独自一人登上门后的楼梯,视线很快被涌来的昏暗锁遮蔽。
这是一座非常典型的观景塔楼,石块砌成的楼梯蜿蜒向上,两侧石壁上还镶嵌着古老的铁制油灯,橘黄的光线把人的身影在墙壁上无限拉长,空气里浮动着阴冷干燥的味道,还有无处不在的灰尘,这里应该很多年没有动用过了,莱斯赫特能从空气中那股干燥腐朽的味道辨别出这一点,它的位置很偏僻,如果不是心血来潮,真的不会有人到这里来。
莱斯赫特爬到三楼,顺着连接塔楼的封闭走廊往前,闻到了浓重的没药气味。
这种珍贵的香料在教廷仿佛失却了俗世用以衡量价值的标杆,它们混合着干雪松、薄荷、乳香、百合被大量地抛入炉子焚烧,教皇宫的主要建筑,包括教皇经常去的教堂里彻夜弥漫着这样的香气,它们的味道渗透进木质的地板和每一条丝绸帷幔,以及宝石金托的缝隙,就算停止这样的燃烧,宫殿也会散发出幽幽的庄严香气。
莱斯赫特循着那点香气,推开了走廊尽头那扇门。
塔楼连接的建筑没有教皇宫主体那么辉煌舒适,这间房看起来就像是几百年前建造的那种旧城堡,所有光源都来自那一扇拱形窗户,生锈的细铁条拦在内部,墙上华丽的挂毯有些褪色,教皇坐在窗边,面前的小茶几上摆着点心和下午茶。
莱斯赫特注意到,这扇窗户外露出了圣塔的一个角落,从教皇的那个角度看过去,也许正好能够看见大半座圣塔。
这个小发现令莱斯赫特的脚步慢了一瞬,不过他没有露出这点异样。
“冕下。”
金发的骑士长走到教皇身边,单膝下跪,恭敬地向翡冷翠的君主低头。
拉斐尔没有第一时间理会他。
教皇穿着样式简洁的长袍,莱斯赫特看了一眼落在地毯上的长袍一角,上面的刺绣是金线构成的百合和荆棘花,布料泛着昂贵的珍珠般的光泽,这件衣服应该是穿在大祭服里面的内搭,教皇也许刚刚从某一个正式场合回来,莱斯赫特闻到了衣服上还萦绕着的一缕浓重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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