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件华裳坠地,苏吟身上只余一件玉色小衣和素色绸裤,纵然她再如何波澜不惊,可身为大家嫡女、高门主母,此刻却在昔日情郎今时仇家面前宽衣解带,万般羞耻和难堪齐涌上心头,无论如何也解不下去了。
“为何停下?”
宁知澈忽地开口,声音平静却又莫名带着几分哑,“是要朕帮你?”
苏吟纤指攥紧小衣的破裂处,出言试探:“罪妇只是在想,陛下恨我至极,为何不连夜将我打入血襟司?”
宁知澈闻言静了很久,尔后淡淡答她:“如你所言,朕的确恨毒了你。”
苏吟心跳一滞。
“这三年朕蛰伏于南阳,日日夜夜都在想着该如何折磨报复你。”
帝王眸色深沉如墨,“血襟司刑具再多,也难泄朕之恨。”
最后一丝侥幸也化作乌有,苏吟置身于温热池水的氤氲水雾中,却觉遍体生凉。
血襟司专为审问和惩治重犯所设,其中酷刑多达数百种,每一种都令人闻之丧胆。
血襟司指挥使折磨犯人的手段也极厉害,能吊着犯人的命,让其神志清醒地一一捱完数百刑罚再体无完肤地死去。
宁知澈竟连血襟司都瞧不上,那要如何报复她才够?
苏吟脸上血色褪尽,既已得知自己必死无疑,便也没了顾忌,索性问个明白:“陛下既是如此恨我,便该对我这副身子也万分嫌恶才对,为何要带我来此处沐浴,还留下来……瞧我褪衣?”
宁知澈又沉默了许久,随后轻轻一笑。
他本就面如冠玉、清濯无双,此刻绽出笑来,仿若青松上的雪在一瞬之间消融,更是俊美夺目:“举凡男子皆好美色,朕亦不能免俗。
夫人雪肤花貌,京中再无哪个女子比你更合朕的心意。”
苏吟未料他竟说得如此直接,玉容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宁知澈这是何意?杀她之前还要凌虐她一遭?
她是知晓的,男人与女子不同,在有些男人眼中,男女之事可算作报复和羞辱女子的手段,所以即便对着极其厌恶的女子,也能与之亲近。
苏吟不敢相信宁知澈也会这样做,艰难道:“可……可我已为人妇,一介残花败柳,陛下白璧无瑕,万金之体……”
“夫人不必妄自菲薄。”
宁知澈凉凉打断,说不出来是在嘲讽她还是自嘲,“朕于床笫之间的癖好独特,就喜欢人妇。”
余毒
苏吟瞪圆了杏目呆呆看着宁知澈,巨大的惊愕甚至让她忘了此时的羞臊难堪。
床笫之间独好人妇……他竟说出这种话来。
纵是沉溺美色、好夺人妇的昏君,为了皇家体面和君王名声,也不会将这种有失体统的话放在明面上说。
记忆中那个光风霁月、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似在渐渐远去,眼前人此刻身着一袭象征帝王威严的玄色团龙纹锦袍,金冠玉带,尊贵至极,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冰冷恨意和熊熊欲念,却又像是夹杂了别的什么情绪,三者糅合在一起,令那双黑眸幽深晦暗,令人骇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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