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望圣上准其入京受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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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明合上奏折,巴掌大的事儿,也值当写封这样厚的奏折,正经八百得托怀王呈上来。
他指尖轻扣,落在一个‘恒’字上。
一旁侍奉的小太监鼻眼观心,一动不动,被那哒哒声吓得几乎忘了呼吸,始终不敢抬头瞧那位煞神。
五年前,齐圣宗景衡病逝,肃王、越王谋大逆,于孟德门兵变逼宫,凤明斩肃、越二王,清洗景氏皇族,终扶持着圣宗五岁幼子景俞白登基。
这位权宦熏天的太监,几乎把景氏皇室杀尽!
而景家剩下这些皇子龙孙呢,不敢展露丝毫怨言,就像今日来的怀王,见了凤明还要行礼,问一声‘督主千岁’。
果然,凤明终于想起还有人在,出言问道:“‘恒’字是哪一年不许用了的?”
他的声音又轻又冷,一滴冰似的刺在人心头,怀王还未反应过来,小太监双喜便砰一声跪下,流利回答:“回督主的话,是圣宗元年。
先帝即位后,因先帝名讳中有一‘衡’字,为避先帝名讳已示尊重,衡字便不许用了。”
双喜毛毛躁躁的样子似乎取悦了凤明,凤明的语气少了几分刺人冷意:“起来吧,给怀王赐座。”
双喜起身谢恩,趁抬头的功夫,第一次看清这位权倾天下的权宦。
这位督主真是生了副极好的相貌。
长眉入鬓,凤眼微阖,人极瘦,仿佛千年的冰魄化的魂,又用万年的冷玉雕了骨,似妖似仙,美得不似活人。
神色淡淡,无需疾言厉色,亦叫人不敢造次。
双喜搬过绣凳,垂首后退,在原先的位置立好,悄悄在心里舒了口气,谁能想到呢,堂堂亲王却要靠一个太监赏赐才能落座,瞧把怀王吓得,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怀王拿了淮阳侯的好处,接下这差事,只好捡着凤明爱听的话回道:“同音不同字罢了,淮安侯的儿子痴痴傻傻十几年才见好,如今请封世子,左右也得入京面圣,您若不喜欢他这名字,待得见随便赐他个字,小世子不得欢喜得什么似的?”
凤明并不应声,看着怀王睁眼说瞎话。
世家公子心高气傲,得他赐名岂能欢喜起来,不找根绳子吊死都不算有气节。
这淮安侯把景恒送到京城,是嫌那傻儿子命长吗?
请旨入京时正值三月。
谁曾想这奏折一来一回,准许景恒入京的圣旨传到淮安时,江南这边早已入夏,花繁叶茂,遍池的莲花都要开了。
淮安侯府的车队特别长,古代车马本来就慢,景恒不耐烦闷在车厢里晃荡,下车牵了马,抛下车队先行一步,他扬鞭策马,身下的骏马跑起来,虽有些晒,但风迎面而来,驱散燥热,被汗浸透黏在身上的衣服也终于离开皮肤,被风一吹,舒服极了。
景恒驱马疾驰,不到半个时辰便见到前面的镇子,不愧是淮阳侯的爱驹,果然非凡,虽不敌‘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汗血宝马,一日跑上四五百里总不费劲。
五日后,霸州。
自打过了秦岭淮河,更彰显出北地与淮南的不同,风里都带着萧肃,不似江南风轻水软。
越临近京城,东厂的势力越发强盛,自入了直隶河北,东厂番子更是随处可见。
此地距京城二百余里,景恒暂且停留,传信金豆,叫他们到霸州与自己汇合。
他在城中寻了最好的客栈,包下间二楼上房,着小二将屋内陈设一应换新,沐浴更衣,靠在簇新的锦绣软塌上养神。
有钱什么买不了,偏他娘不放心,他一人一骑不也好好的到了?
这里的虽不及淮安繁华,却极具北方特色,景恒第一次出门,看什么都新鲜,正此时,忽闻楼外一阵喧哗。
“凭什么赶我们走?菜还没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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