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风寒紧袭,小孩夜裡冻哭醒,柳河山道:“此处有破棉絮,不如一起挤挤睡,或许能暖和些,我想清楚了明早带你真去寻娘,说不准你娘高兴赏给我十两八两我岂不是财了。”
小孩破涕为笑道:“大叔,我娘叫缥菱,是翠花楼最得宠姑娘。”
乞丐翻转身大笑道:“你娘若是姑娘,你打哪来的?”
说完拧著漏膝盖大腿笑个不停。
小孩冷得缩成一团道:“我娘真是翠红楼最红姑娘,不过老鸨母撵我俩出来了。”
乞丐柳河山自然想起唐门那个缥菱,喝止道:“别说了,越说越冷,孩子闭上嘴憋住口气,想像你躺在美屋豪宅中,盖着天鹅丝绒被窝那便暖和起来,像我这般。”
说完双手紧叠在胸前,双腿弯曲贴腹,连续示范数遍给小孩看。
寒风凛冽,沿小巷哆哆嗦嗦走来个落魄书生,依著屋牆走走停停,赤著双足在冷风中忽而左脚叠右脚,忽而右脚叠左脚,抬头看见破庙,周遭残墙碎瓦,显然是刚遭遇大火吞噬,岳王庙三个大字横匾被熏黑了半边,歪斜挂在一旁,随着寒风摇摇欲坠。
书生想到破庙里暂能避风雨,顿时来了精神,三步并作两步跑入庙中,收拾起残梁木柱聚拢在一处,徘徊数趟敲开半夜磨豆腐老夫妻家房门,千恩万谢借来火种,点燃柴堆取暖,小孩被呼呼火苗劈啪声惊醒,书生看见他醒来便道:“来!
小孩来烤火吧,鬼天气根本不想让穷人活了!”
小悲风跑到火边未烤上片刻,乞丐手一牵绳索道:“给我回来!”
小孩仿若被巨大力道所牵,瞬间被拉扯上乞丐破被褥。
书生佯装生气责骂乞丐,小孩瑟瑟抖睡不著,书生走来替悲风解去绳索,牵他手道:“莫怕,只是烤火取暖,怕他作甚!”
乞丐猛然坐起轻松一掌拍去,“嘭”
打在书生肩头道:“此朽木乃是岳王庙之物,岂能随便扔进火堆噼里啪啦烧掉,即便残碎烂木也是属岳王爷私有,我俩为了忠义就是不拿来烧掉取暖,做乞丐要有骨气,想起报国尽忠岳王爷,丐帮骨头硬起来能替代劈柴御寒,冻死也不能烤!”
书生略感疼痛揉揉肩膀自言自语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情形之下我只忠当朝皇帝,孟子曰圣人三日无君则惶惶然。
破烂朽木是堆无用之物,适合用来烧火取暖搭救性命。
乞丐不烤便不烤吧,火气这麽大,有骨气别去乞食!”
柳河山翻身坐起盘腿怒道:“要饭是我老本行,丐帮自古就是乞讨为业,穷酸落魄到如此地步,还冒酸水,忠君爱国之话倒是不假,也不能骑在民族英雄脖子上拉屎,秦桧便是如此卑鄙,我最看不惯读书无用之人。”
书生想到遗臭万年秦桧,摇头歎口气忍住话茬,此刻饿极了捧腹作出满脸苦像,破庙外走来个素淨老妇,手捧着瓢新鲜豆渣道:“刚刚来敲我家门,想必是饿极了,我磨得了豆腐,小户人家起早贪黑磨豆腐,混世艰难,俺也吃此豆腐渣,都别嫌弃!”
书生双手捧起瓜瓢,顾不得撩起额前缕,贪婪扑在瓢上啃食。
老妇歎道:“且慢,不妨煮熟再食,天寒食冷食要拉肚子,斯文人怎能落到这般天地……”
书生吃著吃著,泪珠大颗大颗滴下,嘟囔道:“我访友不到,投亲不著,无家无业,虽然出自名门望族,满门被……”
不待话说完丢掉瓜瓢俯下身呜咽。
宋自秦桧把持朝政,以莫须有罪名杀了岳鹏举,奸臣迭出,当朝奸相吴康用颠倒是非黑白,不少忠良惨遭屠戮,家眷流落街头,老妇见怪不怪,抬头看见乞丐身旁孩子用乌溜溜眼珠瞅住她,心有不忍,转身到家里拿来俩饼,一看便是自家灶炉里烤得两边焦糊,塞给小孩手中。
等那老妇走后,柳河山一咕噜爬起来和小孩道:“悲风,此刻教你我丐帮帮规……先从第十条教起,就是不能吃独食,要到食物要和叔伯匀分。”
说完抓过一个饼狼吞虎嚥。
小孩饭量小,一个饼也便饱了,愀然看着岳王爷残像,柳河山吃了热食肚里更觉饥饿,呼出热气走出破庙低声下气拍门道:“老婶子,还有饼麽?我再讨一个。”
吱呀声门开了,老妇道:“死面饼在火堆裡烤出两个,本是我预备留给我儿子垫补,我儿子外出做苦力未能回来,乞丐大哥,若不嫌弃弄些豆渣去,豆渣管饱够吃!”
柳河山裹紧破前襟破桑麻片,摸摸肚腹,潇洒以手指天摆个架势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想当年咱也是将出名门,我祖上为大宋杀敌无数,驰骋疆场,如今落得这般落魄……”
老妇听此言,上下打量打量他,歎口气道:“说起来倒是让我老婆子感慨,昨夜剩面多出一碗,你拿去和小孩共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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