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七八年白驹过隙,黎九在风里雨里刀里枪里滚过了一遍。
他比时安知还小两岁,但是当他带着他的小十,在八十年代初抵达那个南方桥头堡城市时,看起来却比时安知要大上不少了。
那时的Z市俨然荒村一片,本地土著中有点能力野心的都在历年明里暗里的外逃中走得七七八八。
事实上,黎九带着几个心腹兄弟和时安知,原本也是打算走水路出境去捞世界的。
但是最终,站在界河边,时安知停下了步子。
他安静沉默对着那边烟雾朦胧中的世界凝视了很久,又回过头来看了看身后猪牛马圈泥涂遍地的大陆。
他对黎九说:"
我不想走。
"
黎九正意气风发,手搭凉棚地往那边眺望。
有信得过的旧识给他捎来信,说了许多资本主义花花世界的糜烂生活,附上的照片里一派纸醉金迷、腐朽至极--太他妈让九哥喜欢了!
就冲着那份喜欢,他结束了自己在那个南方中等城市里十来年的经营,带了钱、枪和过命兄弟,以及心肝宝贝小十,迫不及待地要冲去英帝国主义世界,亲自解放那些被压迫的万恶金钱和青春肉体。
这会儿只差一只脚就可以迈过去,却忽然听到小十的这句话,他愣了愣,以为听错,满面疑惑地转脸看去。
时安知垂下眼皮,思考了几秒,温柔又诚恳地对上了他的眼睛。
"
这里,是我的国。
我爸爸、我妈妈,他们都在这里。
我祖先、我的根,也在这里。
我爸妈当初带我从法国回来,他们告诉我,我有一个伟大的祖国,过往百年里它满目疮痍、伤痕累累,然而它是睡着的狮、搁浅的龙......我爸爸说,我们的国,百年不飞,飞则直冲云霄,他们要把自己的青春和生命都献给它。
他真的做到了......却还没有看到它直冲云霄。
我要留下来,我要替他看到这一天。
"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黎九非常认真地听完了,之后很摸不着头脑地在想,"
窗移"
是怎么移。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抓住重点,他的小十不想走,而且,很认真,很严肃。
于是黎九低下头想了几分钟,转身对身后一帮已经挽起袖子准备渡河的兄弟说。
"
我不去了。
兄弟们谁想走的,除了自己名下那份,九哥额外再多送一成做盘缠。
对不住专门跟我来一道奔前程的哥几位,咱们山水有相逢,前程都锦绣!
"
一帮兄弟都愣了,回过神来以后窃窃私语了一阵子,最终差不多分了个三七开。
走的三,留的七,留下来的几位,黎九一个个都封了巨大的红包,并且在日后,成为了玖安的中坚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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